李敖的表演艺术

　　审美情趣

　　袁 忠

　　上月初，台湾当局“立法院院会”排定处理“中央选举委员会组织法”草案等法案，朝野“立委”爆发激烈肢体冲突。其实在“立法院”这远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4月3号，无党籍“立委”李敖质询要求苏贞昌对民进党一再瘫痪“立法院”议事道歉，并仿效日前民进党“立委”王淑慧丢鞋子的举动朝苏贞昌丢鞋子。

　　但这也不是李敖的第一次。2006年就有两桩——10月24日在“立法院程序委员会”里扮演起“V怪客”，以催泪瓦斯大闹现场，阻挠“军购案”闯关；11月10日，李敖在质询台上拿出自己当兵时三点全露的裸照，以抗议军购。李敖在“立法院”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全场人士都目瞪口呆。而早在2005年2月，台“立法院”举行第六届“立法委员”报到、就职宣誓仪式，仪式上全体委员在“国父”孙中山遗像前宣誓就职。不过，新科“立委”李敖为了显示向自己负责，拒绝向孙中山遗像宣誓，而是面对自己的相片宣誓就职。

　　显然，这些都是李敖的政治秀。事实上，著作等身、涉猎广泛的李敖不喜欢人们给他安的一些头衔，但这里送他一顶“表演艺术家”的桂冠，估计他不会拒绝。早在1999年，根据他的著作特点及愿意与张惠妹联袂参选台“总统”，某出版单位就将“最佳男表演奖”颁给了作家身份的李敖。他在《李敖有话说》节目中说道：“我在电视面前很多部分是表演的，我的嬉笑怒骂是一种表演事业，不完全是传播我的思想的。”“所以我说，我在这里是演出型的，是特技表演。”“这10个月，人们就知道我李敖不仅会写字，还这么能言善道，还这么会表演。”李敖的制片人游本嘉也提到，李敖常说他现在的工作是电视表演家。他还常在一些娱乐节目中现身，如《李敖大哥大》和《李敖笑傲江湖》。

　　李敖在政治、学术、娱乐、文化和个人感情等方面显出全面的表演性质，喜欢他的人和讨厌他的人几乎一样多，后者主要是因为他的言行与中国传统的温柔敦厚古训相悖，时不时有夸饰的表演。但不得不承认，李敖的表演还是很有吸引力的，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他的表演有来龙去脉，有情节，有证据，他自己是主角，嬉笑怒骂，皆成节目。在一种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独角戏中，古今中外指点江山，三教九流臧否自如，桀骜张扬。有趣的是，他自编、自导、自演，甚至是自评，戏进得去，也出得来。他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读者、观众的心思在表演的前后他都了如指掌。在学术文化上李敖自成一体，但其表演风格还得归属于布莱希特的表演体系，因为他具有布莱希特所谓的第三只眼，具有反思性，在表演的同时内视所表演的人物，在书中、在节目中他常自问自答，历史感与现场感结合得妙趣横生。

　　布氏认为中国戏曲精华是“哭着看台上笑，笑着看台上哭”，用到李敖也挺合身的。他以痛斥和幽默取胜，怒目金刚和插科打诨结为一体，让人欢喜让人愁，他以材料作基础，以道义感为底蕴，有时自毁形象，展示幽默的戏剧化、表演性。什么叫寓教于乐？这就叫寓教于乐！在看李敖的表演时有两点千万不要忘记，一是他的表演是以学识和证据说话，外圆内方，牛皮几十年如一日吹而不破，没有点表演功底咋行哩？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二是他的真实与真诚，能表演，会表演，更有资格表演，将自己丑的一面也展示给人们看，就如其好友陈文茜所说：“李敖的反伪善，使他真正的价值长期被低估了。”

　　李敖最近接受采访时说，大陆没有文化名流，他们有时候会逃避现实！如余秋雨，他有没有能力碰到一些核心问题，在我看来大陆的文化人都微不足道。这是击中要害的。以余秋雨为代表的大陆名流要挣扎着秀出自己的高大全形象，没有宏大的终极关怀和无私无畏的精神境界，只会引来笑场的效果。由“文字李敖”到“影像李敖”，由“反叛李敖”到“解构李敖”，成就了一个有深度的广谱明星，这既有他本人的个性，也离不开时代的造就。然而这里要指出李敖的一大缺点，那就是他破多立少，且没有建构严密宏大的思想体系，这一点与钱钟书、季羡林并无二致。

　　我告诉大家，各位想想看，率真就是一种美，率真而有料的风格更是一种美，不是吗？观看李敖的表演，大家鼓掌欢迎！

　　作者系华南理工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副教授、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