捐肝救妻 患难夫妻同“肝”共苦

http://www.sina.com.cn 2007年07月15日07:12 四川新闻网-成都商报

  四川新闻网-成都商报讯

  6月14日,川大华西医院,顾根水捐肝救妻,成为华西医院100对活体肝移植手术中,丈夫为妻子捐肝的第一对夫妻。面对病魔,他们表现出的爱情和勇气感动了全城市民。一个月过去了,他们恢复得怎么样?是什么样的爱情促使顾根水义无返顾地为妻子捐出了55%的肝脏?6月29日和7月13日晚,本报情感工作室记者两赴华西医院,采访了这对同“肝”共苦的患难夫妻。

  幸福嘉宾:顾根水、林忠玉夫妇

  访谈地点:川大华西医院第二住院大楼7楼29床

  访谈时间:6月29日晚,7月13日晚

  他们是一对拥有同一个肝脏的夫妻,他们是一对遭遇病魔、又一起抗争命运的夫妻,他们是一对携手走过生死的夫妻。6月29日晚,干净的病房,明亮的灯光。妻子林忠玉刚从重症监护室下到普通单人病房,带着口罩的她躺在病床上,有些虚弱。丈夫顾根水坐在床边的沙发上,静静地看着妻子。两人目光交流中,有一种相濡以沫的默契和平和。谈到为妻子捐肝的事,顾根水用有些嘶哑的声音说:“没得啥,她是我妻子。”7月中旬即将出院的林忠玉的面色红润了许多,精神不错。她和丈夫顾根水坚信,他们一定能够携手到老。

  质朴单纯 爱得含蓄

  我们是经人介绍,了解了两年才结婚。(顾根水说着说着,不好意思地笑了:“我对她一见钟情。”)认识时她19岁,我22岁。

  我们都是龙泉驿区西河镇人,当时我在砖厂当装卸工。她姐姐嫁到了我们村上,觉得我能干,人又老实,就想给我们介绍。

  (林讲述)我17岁开始在成都一食品厂当包装工。有次姐姐回娘家,给我说有个小伙子还不错,人勤快,厚道。

  (顾讲述)我们就在她姐姐家见面了。我一眼就看上她了,但她一开始觉得我有点土,不怎么喜欢我。我们平时各忙各,逢年过节才见面。开始我们了解不多,都快结婚了感情才越来越好。我们那时谈恋爱,不好意思一起去逛街,也没有一起看过电影,想牵她的手又不好意思。

  (林讲述)有一次我回家,远远看到他一个人站在路上等我。他的神情给我一种望眼欲穿的感觉,但一看到我,他的眼睛就亮了。我觉得他心里真的有我,很感动,就从那时起开始喜欢他。我喜欢他是个诚实人,贴己人。有一次,我从家里去上班,早上6点过就出门了。头天晚上下了雨,农村的路上到处是泥坑,自行车没法开。他那天正好在我们家,就主动送我,一下把自行车扛在肩上。我在前头走,他在后面跟,走了一公里多路,直到把我送到公路上他才走。

  扯证一年 终成夫妻

  (顾)认识两年多,我们感情越来越好。那时经济困难,每个月的工资都要上交家里,我只留一点零花钱,也没有给她买什么礼物,就在结婚前给她买了一件衣服。

  记得当时我们一起去人民商场,她看中了一件真丝衣服。那件衣服七八十元钱,我用积攒了几个月的私房钱买的。衣服是有点贵,但在女朋友面前要绷起,再贵也要买。

  1986年年底,我们扯了结婚证。我给了她家320元就把她娶过来了。想到和心爱的女友终于结婚了,我心头非常高兴。但在我们农村,虽然扯了结婚证,还是要等办了酒席才算是夫妻。我们还是各人住在各人家,出门也不太好意思牵手,害怕人家说闲话。

  为了筹备办酒席的钱,我开始做烟生意,从成都进货到西河镇卖。生意不错,一路走一路卖,到西河时都快卖完了。一年下来,挣了一万元,她也存了两三千,我们都用来置办婚礼了。我们粉刷了新房,买了长虹彩电、录音机、电风扇、自行车、家具……在当时还有点风光。杀了一头猪,请了13桌客人,酒席办得热热闹闹,我们才算成了夫妻。

  办完婚礼,还剩下600元,我们准备用来继续做生意,在西河镇摆个摊子开始做烟和百货生意。

   白手起家 有苦有乐

  (顾)这么多年来,我们就一直围到生意转,生活枯躁平淡。要说对这个家的贡献,她的功劳有百分之七八十。她除了照顾铺子,还要照管家里,很辛苦。医生说,她这病和长期饮食不规律、过度疲劳有关系。现在我捐肝,也算是对她的一种回报吧。

  结婚后,我们在西河摆了一年的摊,逢场就摆。因为本钱小,上午卖的钱,下午就用来进货。隔天这样跑,非常累。不久后,她怀孕了,还是经常和我一起,骑自行车跑到五块石进货,再回到西河,往返要骑两个小时。我劝不住她,又心疼她,就让她搭两小箱货,也有60斤重。一直到她生娃娃前一个多月,她才肯停下来。

  摊子摆了一年多,我们又开铺面卖干杂。本钱小,竞争大,我们还得天天进货。有时太累了,心头烦,就不想跑了,我就要发气。(林忠玉笑着说,他发气不去了,我又这样跑了几年进货。但他在家,又不做饭洗衣服,我就很气他。)(顾)为了生意上的事情,我们也有争执,但都是为了这个家。

  林忠玉淡淡地说:“他脾气不好,我就让着他,在心里忍着。”为了这个生意,我们没有一起去成都的公园耍过,也没有到处旅游过。我母亲的去世是我一生的愧疚。1993年,我妈生病住院,因为忙我都没怎么去看她。那是冬天,有天晚上10点过了,我忙完了去看她。哪知道,第二天我弟弟就到铺子上来喊我,说妈不行了。我们赶到医院,刚进病房,就看到妈的心电图最后跳了一下,然后就是一条直线。我妈肯定一直在等我们。想起这件事,当女儿的心里就觉得很愧疚。

  一直过了七八年,我们的生意才慢慢好起来。

  大义丈夫 捐肝救妻

  (顾)2003年底,她感觉上楼比较累,脸色黄,看了几次都没有查出来是什么病。后来在川大华西医院查出是自身免疫性肝炎,属于早期。医生说,这个病不好治疗,只能用药控制,但最终还是需要肝移植。

  她也知道了自己的病,但还是在为这个家操劳。儿子转眼就17岁了,就跟着我们学做生意。今年4月,为了锻炼孩子一个人做生意的能力,我们去云南旅游了6天。这是我们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出去旅游。想到病情,她心情也不好。

  (林忠玉说:“我当时就想,就这样旅游着死了算了。”“你死了,顾大哥怎么办?”记者问道。林忠玉笑了,看着丈夫说:“人家重新找一个就是了。”“那你做生意挣的钱就拱手让给别人享受?”“我的那份肯定给我儿子,我才不留给人家。”“哦,你才精灵!”顾根水话音未落,两口子一起笑起来。)

  5月份,她去华西复查。医生说已经发展成中度了,现在做肝移植手术效果最好,但是肝源要自己找,亲生兄弟姐妹最好。我当时就同意作肝移植。她的弟弟也说愿意为她捐肝。但他也有自己的家庭,如果手术出现失误,即使用金钱弥补,也买不回健康和幸福。我们两个会为此一辈子感到愧疚。我儿子也愿意捐,但他还小。

  我就想我来捐。医生说手术对捐肝者的影响很小,即使有点后遗症,我也无所谓,孩子大了,我又不用做什么体力活。检查血型后,我们都是A型,配得起。我就喊她打电话给严律南教授,说我来捐。

  (“开始,我哪个的都不愿意要,不愿因为我的病拖累他们的身体。后来他说要捐”,林忠玉突然不好意思地笑了:“我现在才说,其实我当时觉得他只是虚情假意随便说说,肯定不会捐。所以我就同意了。手术的头天晚上,我都在想他会不会临阵脱逃。因为他平时比较自私,家务事也不会做,铺子也是我管得多。一直到上了手术台,他都没有跑。他没捐,我想他不会捐;他捐了,我又觉得对不起他,感激他。”“哦,你这样子看我。我跑没有嘛?你说,是不是我喊你给严教授打的电话!”说到这,夫妻俩一起开怀大笑起来。)

  (顾)我不会说喜欢你,表达不出来。就是有好感都在心里头,不会说出口,也没有什么甜言蜜语。缺少沟通时,她会觉得我平时对她不好,不会这样做(指捐肝)。从我内心来讲,没有任何退缩,没有顾虑,我不会虚情假意。

  同“肝”共苦 携手到老

  (顾)6月11日,她住进川大华西医院,第二天我也住了进来,开始做术前检查。6月14日做的手术。手术前一天晚上,我一点也不紧张,一觉睡到天亮。一直到14日早上七八点钟,推进了手术室,手脚都上了绷带,我才开始紧张。我从没做过手术,想着这刀就要割下来了啊,我就紧张。

  医生喊我不要紧张,是打麻药,一针下来,我很快就啥都不知道了。我的手术做完是晚上9点过了,割了一半多的肝脏给她。等我醒来时已经是15日下午5点,我发现自己在重症监护室,腰疼,全身不能动,咳嗽都只能很小声。我问护士,我老婆呢。护士说,就隔着我几张床,但我喊又喊不出来,走又走不动,只能从护士那里打听她的消息。

  (林)直到上了手术台,我才相信他没有跑。手术完了,我看不到他,很担心他。

  (顾)我在重症监护室住了4天,才回到普通病房。等我能走路了,就提着身上挂的输液袋,上楼去看她。她恢复得比我还好,嫌重症监护室不好耍,就想早点下来,还怪是不是我不让她下来。我给她花一块钱买的三份报纸也很快就看完了,还让我把手机悄悄带上去,悄悄躲在被窝头打电话。

  6月29日她下来了,我很快也出院了,但没有回家,呆在病房里陪她。医生说她7月中旬也可以出院了。出院后她还需要调养至少半年。(记者说:“顾大哥,那你可要把林姐照顾好哦。”顾根水“狡猾”地说:“我们互相照顾。”而林忠玉也“包庇”丈夫:“屋头的事他啥都做不来。”)等娃娃把生意理顺了,她身体也养好了,我们就想到处去旅游,后半辈子,我们一起走到老应该没有问题哦。

  主治医生王文涛副教授:

  在我们做过的100对活体肝移植手术中,这是第一对丈夫为妻子捐肝的。他们夫妻感情不错,很难得。

  林忠玉自身免疫性肝炎合并肝功能不全。手术中,将顾根水55%的肝脏移植给了林忠玉。现在,他们都恢复得很好。林忠玉的各项指标都已和正常人一样。关心他们夫妇的热心市民,完全可以放心了。

  本报记者 刘婷 王天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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