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有鼠肉的味道

　　□图：本报记者 张志韬

　　□文：本报记者 龙志

　　战场尸臭

　　持续一周左右的人鼠大战告捷，栖息在洞庭湖区400多万亩湖洲中的约20亿只东方田鼠“兵团”，丢下约225万具尸体后，退到芦苇丛和滩地洞中。

　　这真是一片可怕的景象：沙滩、草地、林间、田野、堤坝、房前、屋后，水中浸泡的、树上挂着的，拐棒齐下、火烧三军，鼓的、扁的、完整的、削掉半边脑袋的……所有老鼠都是死的。

　　现在，这个闷热的夜晚，战场的清道夫——那只灰色的猫，闪着淡黄的荧光，幽灵般，跃过沟渠，躲到石块背后。晚风吹过北洲子11公里长堤，带来了令人作呕的腥臭味。

　　而在岳阳市滨湖村，连猫也近乎绝迹了。6月21日，“成千上万的田鼠像赶鸭子一样往田里窜。”面对无法控制的鼠患，村里购买了160公斤的“鼠克星”，耗费1.2万元。结果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田鼠溃败了，全村有1000多只猫在这20多天快死光了；100多条狗也只剩10条左右。而浓浓的尸臭味，依然飘荡在村庄的上空。

　　鼠灾轮回

　　在这里，没有人因为鼠的退却而欢欣。

　　洞庭湖鼠灾每五年一个轮回。对于这次20亿的数量之巨，专家解释说，和洞庭湖水位的涨跌有很大关系。由于上游截流和雨水减少，洞庭湖近2年的水位一直偏低，给了田鼠繁殖“很好的环境”。

　　岳阳市滨湖村村支书徐红兵说，“从去年9月份到今年6月份，很少下雨”。加上长江上游三峡大坝蓄水，洞庭湖的囤积水量下降，湖滩和江心洲大量露出水面，芦苇和其他水草疯长，为田鼠提供了丰富的食物来源。

　　中科院亚热带农业生态研究所专家李博在今年3月调查发现，湘江流域长沙段江心洲鼠密度高达53.53%，5月份他又发现洞庭湖区东方田鼠种群密度更以3-4倍速度增长。专家们通过监测估算，目前洞庭湖区东方田鼠种群密度为近20年来的最高，数量近20亿只，达到危害最高数量级——成灾级。

　　自食其果

　　如此一来，大自然的洪涝干旱，为鼠灾背负了主要责任。但不要忘了，啃坏洞庭湖生态链的也有人们无所不吃的嘴巴。湖南大学生命科学院邓学建教授认为，长江上游汛期泄洪迫使20亿只东方田鼠迅速内迁，这只是鼠害暴发的导火索。其主要原因还是生态环境遭受了破坏，老鼠的天敌——蛇、猫头鹰、老鹰等数量急剧减少。“特别是湖南人开始大吃口味蛇后，野生蛇的数量急剧下降，失去天敌的东方田鼠大量繁殖，终成祸患。”在岳阳市滨湖村，数十亩山林已没有蛇的踪迹。

　　据湖南省野生动植物保护协会统计，长沙市每天大概消费1万公斤蛇。这些蛇中至少有3成是野生。湖南是产蛇大省，长沙是消费蛇最大的城市。以长沙人一天吃掉3吨野生蛇计算，一年就是千余吨，以一条蛇一公斤左右计算，相当于吃掉百万条野生蛇。要知道，这百万条蛇一年能吃掉4亿只田鼠——这是一场吃出来的灾祸！

　　面对食客贪婪的嘴，即便凶悍如东方田鼠，也相形见绌：据报道，湖南鼠患暴发之后，当地乱窜的山鼠、田鼠被人捕捉后连夜运抵广东流入野味市场，番禺、肇庆、

　　蛇吃老鼠，人吃蛇，鼠酿成灾，又为人的盘中餐。今夏，20亿只田鼠大闹洞庭湖，正是这条失衡的生态链断裂时抛出的苦果。

　　图：

　　湖南岳阳市岳阳县滨湖村，村民在洞庭湖边的田间地头灭鼠，殃及一些昆虫。

　　岳阳市区的一家蛇餐馆，这种餐馆在湖南一些地区相当普遍。蛇吃鼠，人吃蛇。天敌减少，鼠类横行。

　　湖水上涨的时候，田鼠就从这里“登陆”。

　　因为使用“鼠克星”灭鼠，村里1000多只猫多数因吃死鼠而被毒杀，幸存者寥寥。

　　一只田鼠正在啃噬庄稼。

　　被田鼠毁坏的花生地。

　　“硕鼠硕鼠，无食我黍！三岁贯女(汝)，莫我肯顾。”

　　老汉七十古来稀，看见田鼠也气急。

　　一阵乱棍打死群鼠。

　　村民整理被田鼠咬断的地瓜秧，准备重新栽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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