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学时老师刚从“牛棚”出来

http://www.sina.com.cn 2007年07月20日10:07 南方都市报

  入学时老师刚从“牛棚”出来

  儒商信力建回忆1978年考入中大时,百废待兴,同学求知若渴

  高考30年 第18期

  旁白:1973年,信力建被迫离开大学。广州45中的毕业生信力建已在广州外国语学院英语系上了几天课。

  他是广州市当年推荐上大学的100名高中毕业生之一。但1973年,中央政策改变。学生高中毕业后的去向,从由学校决定,改为由学生家长所在单位决定。

  信力建的姐姐眼睛不好,先留城了。“一户只能留城一个”。信力建和弟弟都下乡。

  中国没有什么能干的,就是人多,再一个就是蠢,需要教育,而且是终身教育。

  现在很多人对扩招有意见。我觉得应该把扩招进行到底,不停地扩招。扩大到20%以后,就是大众教育。

  精英和国民都要培养,扩招本身没有错,但方法错了,功利了……应该用民生资本,民营学校来开办,不能以市场经济的方法。

  ——信力建

  ◎口述人·信力建

  广州人,1956年1月生,1973年高中毕业后下放到从化务农,1975年应征当兵。1978年参加高考,进入中山大学中文系学习。1982年分配到省电力局,1984年调到广东省工商银行,1989年脱离公职,创办信孚学校。截至2006年,信孚教育集团共拥有幼儿园12所、中小学6所、老人院1所以及儿童福利园1所,学生上万名,教职员工近千名。— —

  三姐弟报考一人上大学

  (1977年高考恢复了。1978年2月,77级大学生入学。1978年4月,已经入伍两年的信力建复员,从广西坐火车回广州,复习考试。)

  为什么大家都想读大学?因为跟“官”挂钩。入学时老师就告诉我们,大学本科迁户口、有档案、国家包分配,毕业就是22级干部。

  高考前,我在纸厂车间边工作边复习。厂里有文化,有理想的青年工人基本上都在准备高考。我的弟弟、姐姐也一起都在备考。整个社会都比较兴奋,左邻右舍碰面就会讲高考。

  考试人很多。考生的年龄差距很大。我们班,最大的32岁,最小的16岁。高考的时候,我考得最好。姐姐没考上,弟弟考上了中专。

  我报考了中大中文系。中大中文系曾比北大中文系的师资与名声都强。虽经十年“浩劫”,但解放前就在中大当教授的容庚教授、商承祚教授还在。这些人都是校宝。

  刚进大学 草比人高

  10月份入学,很多东西没准备好。校舍很多被工宣、民工占了。学校被砸了,变成仓库、工厂。中大非常荒凉,草比人高,需要重新清理。

  我们读大学,一是很宁静,一是与世无争。前一届77级是工农兵管理老师。我毕业前后,是政工干部管学生。我恰恰在转轨,谁也不管谁。不过也没混乱,都是自学。

  老师们还没有完全从“牛棚”里出来。英语老师刚从“牛棚”里出来,穿着长袍马褂,夏天都戴着帽子,终年不脱。他已经虚弱到极点,走路摇摇晃晃。

  同学们只知道教室、宿舍和课堂,三点一线,路都不拐。

  起初,我很积极去听课,没多久,我发现,课堂上讲授的内容,已远远不能满足我。我开始逃课。

  大学我看了许多书。我们有三个图书馆。第一个可以看到“文化大革命”以后的书,第二个图书馆可以看到1949年以后的书,第三个图书馆可以看到1949年以前的书。凭资格借阅。我们在东区图书馆看书,就是“文革”前和解放前的一些书。

  北京路摆地摊卖《红豆》

  我们班99个人,女生10个。同学中有不少牛人,有研究文学的。像翁清写得一手好字,前几年在中央电视台教书法。

  我干了风光的事,他们没看到。我参加一些社会活动,比如说卖《红豆》。

  1978年秋冬,中大中文系的王培楠、苏炜、骆炬、陈平原等商议酝酿创办文学社团与一个文学刊物,后定名《红豆》。《红豆》内载有学生们的文学作品,也有学术文章,有独立情感,有自由思想。

  苏炜的《风雪故人来》曾经谈到:到了每期《红豆》出刊,更是全系各年级所有同学的盛事。大家利用周末,组成发售小组进城,北京路、天字码头、火车站、东山口……每期3000到5000印数的杂志,总能够在一两天内全部售完。

  我跟同学两个人去北京路新华书店门口,摆地上,蹲那儿卖。两三天,2毛钱一本,一次卖十几本。

  我有一点点腼腆。不吆喝。谁来买就卖,不然就在一边站着。卖了的钱交了上去。

  珞珈山商讨创办《这一代》

  (全国刊物办得较出色的13个院校的刊物代表在北大开会。大家拟联合创办新刊物《这一代》。当时议定,武汉大学中文系的《珞珈山》、北京大学的《早晨》和中山大学的《红豆》,是《这一代》杂志的三个主要核心。

  1979年初,为商讨创刊号《这一代》办刊的具体事宜,信力建等人作为《红豆》刊物的代表者北上武汉,与这一期的主办方武大同学,齐聚珞珈山。)

  大二冬天,我们两三个男生坐火车跑到武汉,到武大珞珈山男生宿舍。见面时间不长,聊了半天,喝茶。

  后来,他们学校的领导发现了。“文革”刚刚结束,阶级斗争的观念很强。我们开始不敢出声,有点“做贼心虚”。打开门,人家把我们请了出来,要求我们自己解散。

  走出武大时,满天的鹅毛大雪。当天晚上就坐火车回来了。

  “愤青”跳出国企鏖战商海

  (78级大学生毕业分配很好。信力建的同班同学大都分到北京或广州,进了中央各部委、省市政府机关、文化单位等。信力建被分配到省电力局。省电力局又把他下放到下属基层小工厂——电力修配厂。该厂位于广州海珠区)

  毕业也有发过梦,也想去各部委办。但毕业后,梦就破灭了。当时也有点悲伤。当时觉得,他们可能感觉我不是很符合后备干部的培养条件吧。

  同学们就分配到各部委机关,我就是去了企业嘛。那个厂长跟我说,我才是个科级干部,你现在就已经科级了。我下面有三个股,但是都有股长了。

  感觉就是明显地说,你还是走吧。

  (信力建产生了极大的自卑感。10年没和同学来往。)

  后来我能够创业,能够发展,很大的一个动力就是因为这个情节在里面起了一定作用。

  就是想重新出人头地,一种证明。

  一种“愤”,一种“愤青”的情节。

  专题统筹:本报记者 方夷敏刘丽君

  本版记录:本报记者 陈实郭媛 实习生 雷敏

  本版摄影:本报记者 范舟波实习生 李宗泽

  图:

  信力建(右)大学时代留影。

  (南方都市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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