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是用来熬的吗

http://www.sina.com.cn 2007年08月12日02:20 中国青年报

  王瑞芬

  我的工作就是收费,单调无聊,很是沉闷。坐在斗大的收费厅里,不能看书看报,不许闲聊唠嗑,大把的光阴就一天天让几个娘子军干坐着耗掉了。

  有一天下班的时候,一个同事欣欣然地说:“终于又熬过一天。”这句话也总是在我心里盘旋着,但是不敢说,好像一说出来就冒犯了日子。一旦听着同事说出来,不由得愣在了那里,心里像打碎了五味瓶。

  我们才多大岁数,已经开始用“熬”字了?我们熬的是什么?自己郁郁葱葱的青春组成的日子,它们应是闪着金子般的光彩的,怎么用起了和它们那么不相称的“熬”?

  “熬”字打头的日子是难过的,听别人说出来,就知道有把小火在慢慢烤她的心。那把小火慢慢地烤着,烤到退休,煎熬着心的那把火熄了。可生命之火呢?也早已不再旺盛,只剩下些余烬还有些热量,那时我们还能干些什么呢?

  前两天看马俪文的《我们俩》,那个独居的老太太在过年的时候对她的邻居说:“别人是过年,我是过日子。”在我看来,这是一句很精彩的台词,可从那个寂寞孤独的老太太嘴里说出,你会觉得时间太残忍。一个人把年和平常的日子嚼啊嚼,想一想,两者竟分不出什么不一样,这会是怎样一种痛,怎样一种把时间换算成一天一天日子来过的寞落和无奈啊。她过着日子,她吃着一日三餐,只是简单地因为她还活着。她从生活中找不到什么乐趣,找不着什么特别的日子做个特别的记号,让她像块糖似地含在嘴里,就着它给她的念想,一天天地盼着它到来。她熬着日子过年,是因为她老了,我们呢,怎么也熬上日子了?

  小时候我们过年,基本上是年刚过,已经开始翻日历牌,看下一个新年什么时候到来。我们从不会想到“年”也是普普通通的一天。我们掐着手指头算,缠着大人问,恨不得天天过年,以为如果天天是年,天天就有了数不清的快乐了。那些盼着过年的日子还历历在目,突然间就大了,竟也嫌日子难熬了。

  日子不是大树上的叶子,今年落了,明年照样又绿成一树的热闹。我们的叶子是再也回不来了。

  老家有个亲戚身体不舒服,过来检查,没想过查出来竟是肺癌晚期,没有几个月的日子了。他的妻在私下哭得凄惨,说他太年轻。病床前,她装着像没事人一样,可两只眼睛从他身上再也不肯离开。看着她难受我也跟着流泪,看着生命的脆弱我害怕的同时又不禁自问:日子是用来熬的吗?

  日子是什么?太阳升起一回就是一个日子,再升起就是另外一个日子。我们过日子也是过自己的一生。

  我坐在这里想着我的日子:有太阳,有家,有爱,有关心,有书,还有溢出日子里的笑。这样的日子不应是用来熬的,即使有沉闷的时候也应该想法把它赶跑。

  即使有一天我们老了,老得分不清年和日子了。这样的日子也要成为我们记忆中的糖果,让我们坐在摇椅上慢慢地品。

  有日子的时候过日子,有年的时候过年。趁着年轻,趁着这些浓得化不开的幸福,把天天的日子当年过,我们就值了。最起码,也要把炖着我们那颗心的小火关了,我要清清爽爽地过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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