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类“画师”老冯的文身故事

　　如果说文身群体是时尚圈中的另类，那么文身师就可称为另类中的另类。文身师身上必定带有两个特征，让人一眼就能看出他的与众不同。一是几乎布满全身的文刺，这是一种职业特征，但对人的视觉绝对是种刺激，另一个就是咄咄逼人的江湖气。接触三教九流，鱼龙混杂，天长日久再加上个人经历的丰富，从事这个行业的人的身上必定会出现一种让人难以捉摸的东西。

　　今年夏天，各种精美的文刺图案频繁地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中，说明文身做为一种另类的时尚正在逐渐步入普通人的生活。据哈尔滨文刺界的资深人士老冯(化名)介绍，他每年在省内销售的文刺机能达到几百台。老冯说：“也许有一天，文刺会像染发一样变得普通。”

　　初识文身师

　　找到老冯是在他的店里，一身精美的文刺让他变得十分醒目。他正在指导学生干活。从事这个行业的人多数观念都比较前卫，扩孔、鼻环这些让一般人不敢尝试的人体装饰，在圈内人来说是最普通的事情。一些圈内的年轻人甚至拥有全套的另类装饰。相对于他们，40岁的老冯显得朴素得多，一套运动休闲的短装背心，再上微黑的皮肤、平头，让他显得很稳重。只是裸露的双臂上露出的文刺异常考究。

　　老冯告诉记者，文身师身上的文刺是最讲究的，这就像是美发师有一头秀发，美容师有好皮肤一样，文身师的文绣代表了他的手艺，所以，即使自己的技艺不高，也要请人为自己绣一身漂亮的图案。

　　“另外，你仔细观察一下，文身师的左臂和右臂上的图案还不同，文身师左臂上的图案往往是有缺陷的甚至是失败的，这往往是文身师在自己身上试针留下的痕迹。”

　　老冯的右臂上是一幅堪称极品的蒙娜丽莎画像，文刺的图像维妙维肖，与达·芬奇真迹有异曲同工之妙，而他的左臂和左肩胛上的图案显得马马虎虎。这是他出售文刺机在自己身上试针的结果。

　　在哈尔滨的文刺行业内，老冯享有盛誉，属于成功人士，他现在在哈尔滨的繁华地段拥有一家工作室、一个商行和一家公司，除了文刺之外，还搞教学和器材销售，每年经他的手销售到省内各地的文刺机就达到数百台。

　　老冯说，哈尔滨的文身行业起步较晚，但由于哈尔滨人大胆开放的性格，和追求时尚的消费习惯，所以文身在哈尔滨发展得特别快，尤其是哈尔滨的女孩接受新鲜事物特别快，在街头经常能看到文有时尚图案的漂亮女孩，可以说哈尔滨人已经把文身当作一种装饰手段，哈尔滨文身的人不比广州这样开放得较早的城市少。

　　一次文身最高收六万

　　据老冯介绍，文绣行业在国内真正发展起来是在两千年前后，这与电动的文刺机传入国内不无关系，“以前是用手针，一根竹蔑绑几根针，刺起来深度不好掌握，有点疼，一般的顾客受不了。”

　　老冯第一次接触文刺就是从手针开始的。老冯是西安人，西安是个前卫文化比较兴盛的城市，流行摇滚乐，老冯第一次喜欢上文刺就是缘于摇滚乐。当时，在圈子里很多人都留长发，文刺青，老冯也不例外。碰巧给他文身的哥们是个画家，给老冯留下的文刺异常精美，使老冯一下就爱上了这种艺术。为此，他一发不可收，丢掉了钟爱的摇滚乐，全身心投入文刺的研究当中。他曾在西安学习绘画，并到广州拜师学艺，成为国内屈指可数的著名文刺师之一。

　　由于老冯在摇滚圈里面的朋友比较多，这使得他有得天独厚的优势，他的第一幅作品不是文在自己身上，而是刺在了一位朋友的身上。此人是一位吉他手，老冯在他的手臂上刺了一把吉他。“那时的条件非常简陋，文身的图案都是单线条的，可就是这样，还是受到了大家的羡慕，好像顷刻间就有了与众不同的感觉。”老冯说。这位吉他手后来成了腕儿，曾与著名摇滚歌星许巍组过乐队。

　　尽管找他文身的人很多，但都是免费的，所以，仅靠这门手艺还难以糊口。迫于生计，老冯来到文刺行业较为发达的广州，进入一家文刺学校当教师，每月几千块钱干了七八年。

　　2002年，老冯来到哈尔滨寻找商机，没想到获得意外的成功。他在哈尔滨的第一家店开在西大桥附近，第一个月就赚了一万多元。老冯说：“看来好像比较意外，但实际上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因为文身作为一门手艺在民间一直很流行，只不过以前的人不像现在这样张扬，把文身做为个性炫耀，而当做一种私密的装饰。这一点从顾客身上就能看出来，不少人是改文身的，就是对以前的不满意重新修改。”

　　虽然吃饭不成问题，但是由于行业的特殊性，文身相对于其他行业有着更多的艰辛。据介绍，当年许多文身的人都是所谓的“社会人”，这些人都不太好惹，有时文身后不给钱，稍不注意就有可能引火烧身。伊春一名文身师就曾被一伙“社会人”绑架毒打，直到免费给这伙人文身后才被放回来。好在老冯还未曾碰到过这类事情。

　　如今，老冯的生意日渐兴隆，在他的店里文身一次起价三百，“‘全背’的两三万，全身价格比这还高，要五六万，只是还没有顾客做过。”

　　文身师眼中的顾客

　　据老冯介绍，从动机上来讲，文身的顾客主要分为三类，第一种是从没做过文身，追求时尚想尝试一下的；第二种是以前做的文身不满意希望进行修改的；第三种是皮肤有瑕疵，希望用文身进行美化的。前两种很常见就不说了，第三种人现在越来越多。比如美化剖腹产的疤痕、妊娠文、手术疤痕等等。这类顾客的增加，从一个侧面上讲也反映出了一些社会问题。比如，现代妇女生育机能的变化，剖腹产的增多；还有接受身体美容的越来越多，像隆胸、切乳晕等都会留下轻微的疤痕。

　　另外，从身份上看，文身已经走入了普通的人群，以前不少顾客是“社会人”，而现在各种身份的人都有，从外表上已经很难分辨出来。老冯说，他感觉近几年他接触的从事医务工作的顾客多一些，不知是为什么。还有些主流人群不事张扬，把文身文在脚心和手心上的都有。

　　从事这一特殊行业久了，自然会接触形形色色的人群，还会发生许多啼笑皆非的故事。

　　据老冯介绍，他受理过许多带有惩罚性的业务。一天，店铺要关门时，一个三十多岁的女的拽着一个男的怒气冲冲地闯进来，女的大吵大嚷要给男的文身，而男的很不情愿，找个机会就想往外跑。老冯一问才知道，这两人是两口子，男的在外面图谋不轨被妻子抓个正着，妻子一气之下要给他留下个永久的“纪念”。在老婆的威逼下，丈夫只能乖乖就犯，按照女方的要求，“一定要清晰用不着太好看”，一个多小时后，“某某某我爱你”几个字就留在了男方的前胸。男的苦笑着爬下了文身床，可谁让他出轨呢，估计以后再做类似的事情他要考虑考虑了。

　　老冯说，近些年，父母带子女来文身的也很多，显然是孩子喜欢文身，家长看管不住，不如顺其自然，替孩子选择文身的图案和位置。但有一些顾客目的性也不是很强。比如，他们最近接待的一位顾客，隔三岔五就来文两个字，至今已经累积了几十个字，而他所文的字即不是汉字也不是外文，谁也搞不清什么意思，让人感觉非常神秘。

　　当然，老冯也不是什么业务都接，有几种人不适合文身。首先是有皮肤病和血液病的人，其次是喝过酒(皮肤充血)和神智不清(无行为能力)的人，最后是烙印、撕皮、割皮的业务不接，“这些都是行为艺术，不适合普通人做。”

　　文刺能“复印”照片

　　老冯认为，文身行业的发展，器械的改进起了很大的作用。据介绍，国外在二战期间就有了机械文身机，而我国很长时间还在用手针，后来有了文眉机，也只能做到一刺一针。而现代的文身机光是针嘴就包括平针、圆针、排针等许多种，可以达到一刺几十针。

　　看老冯文身就犹如做一台小手术。

　　据介绍，完成一次文刺要经过以下几个步骤：首先，文身师使用的针嘴必须是一次性的，色料必须是文身专用的色料。正规的文身师为了保证顾客的安全，还会使用一次性的敷料、围裙、口杯等，文身之前还要用一次性的围幔将文身台四周围起来。之后，文身师会用专用的绿皂为顾客的文身部位消毒，消完毒后，在顾客的皮肤上勾画图案。最后，就是用文身机文身的过程。

　　据老冯介绍，按照专业的说法，文身的原理实际上是为皮肤的前表皮破伤面着色，色料随着文身机的伸缩被送进前表皮，通过透明层显示出效果。“正规的文身师使用进口色料，这种色料由矿物质配制，一般不会对人的皮肤有刺激。”

　　文身之后，还不能算是一幅作品完成，“关键要看文身创面愈合后的效果如何”。据介绍，文身后一般要用纱布包裹，但不能裹得太紧。然后，两个小时后必须洗一次澡。老冯说：“过去为了保证色料不被冲掉，文身后不让洗澡，这种做法是不对的，因为人的前表皮破伤后会溢出组织液，结痂后伤口硬化，使文身的画面变形，而洗澡就是要软化伤口。”

　　那么什么样的文身作品才能称为成功的作品呢？老冯认为，首先创面愈合前后的效果应该是一样的。其次，一幅成功的文身作品应该像现代油画一样具有层次感。“现代文刺艺术已经发展到令人惊奇的程度，不但可以‘翻印’素描、油画，甚至可以‘翻印’照片。”

　　文身师的忠告

　　老冯说，现在哈尔滨文身的人越来越多，但是年轻人在追逐时尚的时候，也要慎重，切不可头脑冲动，因为文身不同于穿衣服，不满意可以换，文身失败会带来终生的遗憾。

　　老冯介绍，文身也有许多的误区，比如现在的情侣文身就很危险。老冯说：“现在的年轻人喜欢把情侣的名字或者是照片互相文在身上，感情发展顺利的时候还好说，一旦情变，两人分手，留在身上的名字或者是图像就成为今后恋爱成家的障碍。”所以他建议情侣文身最好文名字的英文缩写，而且是经过美化的字母，这样比较含蓄。

　　现在除了文刺之外，老冯销售文身机的业务经营得也非常好，每年的销售数量达到几百台。老冯告诉记者，文身这个行业是个另类的行业，越是开放的社会越容易接受它，如今的社会环境宽松，对文身行业可以说是一次发展的机遇，我省文身师的数量正在以每年几百人的速度增加，也许不久的将来文身会像美发一样普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