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司法局长给小偷当“临时爸爸”

　　家庭失爱，小小年纪的小康（化名）走上了流浪的道路，为了填饱肚子，他犯下盗窃案。可此后，办案人员却怎么都联系不上他的父母。在审查起诉阶段，未成年嫌疑人的权益如何得到保障？思考再三，玄武区检察院请来区司法局老局长周卫兵，给小康当起“临时家长”，这在全省尚属首次。据了解，玄武检方已聘请了6位志愿者担任“临时家长”。

　　遭遇父母冷暴力，有了出走念头

　　小康出生在安徽蚌埠的一个普通农民家庭，排行老三，上面还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他的降生，打破了家里的计划生育指标，为此，父亲被所在的村镇单位开除。为了一家人的生计，父母不得不背井离乡，带着两个大孩子去浙江温州打工，襁褓中的小康则留给了年逾7旬的奶奶抚养。

　　在奶奶的呵护下，小康快乐地成长着。光阴一晃过去了11年，奶奶愈发年迈，农活做不动了，照顾小康也显得力不从心。11岁那年，小康去温州投奔父母。

　　“妈妈每天都让我干活，拧那种电器元件，不到深夜十一二点不给睡觉，第二天上课直犯困。有时候，爸妈心情不好，又是打又是骂，上饭桌还给白眼看。哥哥姐姐从来都不用干活，他们还有手机用，我真不明白，我也是爸妈生的，他们为什么就这么不喜欢我……”说起跟随父母生活的那几年，小康马上打开了话匣子，言语里尽是委屈。小康说，这样的日子一长，他总巴望着哪天能回到老家跟奶奶过，再后来就有了出门闯荡的心思。

　　一念之差偷了包，犯下盗窃案

　　去年，小康拿定主意离家出走，他收拾了一些衣物，带着零用钱和身份证，不声不响地出了门，辗转来到南京。一开始，他跟着一个老头拾荒，后来老头被遣返，他就只能白天捡些饮料瓶换钱，晚上睡在火车站。“饿肚子是经常的事，可我还是觉得比呆家里好！”

　　今年4月的一天，小康闲逛到玄武湖神策门公园，看见一位女士正专心地和身旁的男士说话，拎包放在石凳上。小康动了邪念，轻手轻脚偷了拎包，可还没走几米，就被失主发现了。包里有3000多元现金，小康的行为涉嫌盗窃罪，被扭送至派出所。

　　测骨龄确定少年未满18周岁

　　不久，案件移送至玄武检方。“我不想回家，在看守所就挺好的，能吃饱饭，还不受气！”审讯室里，小康的话着实让女检察官吃了一惊。女检察官仔细打量眼前的这个孩子，心里顿生疑窦———一脸的稚气，怎么看也不像是21岁的成年人！

　　原来，小康的身份证上登记他出生在1986年，如此算来今年该有21岁，“我也搞不清，身份证是爸爸去办的”，小康说。接下来，司法机关给他安排了骨龄检测，小康的实际年龄在16—17周岁之间。

　　联系不到家长，找来“临时家长”

　　按照规定，不满18周岁的未成年人，在审查起诉阶段，法定代理人应到场。然而当问及父母姓名、现住地，小康一副稀里糊涂的模样，一个都说不清楚。办案人员还试图联系小康在蚌埠老家的奶奶，可老人家已90多岁，告诉她小康在南京犯了事让她赶来，也不合适。

　　“联系不上他的法定代理人，孩子在审查起诉阶段的权益如何得到充分的保障，我们思考再三，决定给他找位‘临时家长’！”玄武区检察院公诉科席晨科长介绍，所谓的“临时家长”在国外叫“合适成年人”，审查起诉期间需要履行法定代理人的权利与义务，以保障未成年人的合法权益。据悉，“合适成年人”志愿者介入未成年人案件制度在上海已有先例，玄武检方现在江苏省内率先启动。

　　选择“临时家长”也有“门槛”

　　除了社会责任感和社会公益心，担当“合适成年人”也有一定“门槛”。志愿者必须具备三个条件：一、年龄在45岁以上；二、具有多年从事法律工作的经验；三、不是本案侦查、检察、审判机关的现有工作人员。

　　目前，玄武检方已聘请了6位志愿者担任此职，聘期2年。通过随机抽签，玄武区关心下一代工作委员会副主任、原玄武区司法局局长周卫兵成为了小康的“临时家长”。周卫兵在看守所里，旁听了检察官讯问小康的全过程，之后对小康进行了法制教育。最终，鉴于小康系未成年人、初犯、认罪悔罪态度良好，法院以盗窃罪从轻判处他拘役4个月。

　　对话“临时家长”

　　周卫兵今年60岁，在政法系统有40年从业经验。昨天，记者就担当“临时家长”一职，与他进行了对话。

　　记者：在您的印象里小康是个怎样的孩子？

　　周卫兵：身形瘦弱，举止没有流里流气，不是外面混混式的小孩。在看守所里，我和他交谈了很久，应该说，由于家庭的失爱，父母的冷漠，年少的叛逆，让他走上了歧途。

　　记者：那您这位“临时爸爸”如何打开他的心结呢？

　　周卫兵：按年龄来说，我该是“临时爷爷”了。我和孩子面对面，敞开心扉分析了犯罪原因，虽然这次犯罪和家庭脱不了干系，但孩子自身也是有一定原因的。我这么一说，孩子直点头，承认自己的错误，请求给予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以后好好做人。这样一来，我觉得法制教育的目的就达到了。

　　记者：在您看来，“临时家长”的意义在哪？

　　周卫兵：一来是一道屏障。作为犯罪嫌疑人，对办案人员往往有戒心，有畏惧感，“临时家长”以长辈、亲人的身份出现，尽可能消除对立情绪。同时在讯问过程中，假如办案人员有不规范行为，“临时家长”马上可履行监督职责。二来，因为是零距离、推心置腹式的交流，对孩子的法制工作就好做多了，拉回一个迷途少年也容易多了。三来，现在社会人口正处在大流动时期，像小康这样犯了事却找不到法定代理人的情况还有很多，“临时家长”弥补了这个缺位，值得推广。

　　作者：陶陶 英姿 束宇/来源：南京晨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