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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管”起了国际湿地的草http://www.sina.com.cn 2007年08月22日15:00 新民晚报
本报记者董纯蕾马亚宁文 在国际湿地名录中,崇明东滩湿地有另一个名字:1144号国际湿地。 东方白鹳、白头鹤、黑脸琵鹭、小天鹅、线虫、跳跳鱼、招潮蟹和芦苇是此地的常住“居民”。还有一些常住“居民”是科研工作者——复旦大学、华东师范大学、上海师范大学、上海水产大学、东海水产研究所的数十位教授专家,上百名研究生,慕名前来的海内外科研同行…… 8月16日,大潮。记者随复旦大学生物多样性科学研究所副所长李博教授一行登上崇明岛,探访设在东滩的长江河口湿地生态系统野外站。踩着泥沼,顶着烈日,拨开芦苇和互花米草,我们跟随并记录了科研工作者的生活。 唐龙,复旦大学生物多样性科学研究所博士研究生。高扬,中科院水土保持研究所博士研究生。两人都是陕西人,夫妻兼同学,师从李博教授,明年毕业。从去年4月开始,两人在崇明东滩“管”起了草。 两口子负责10片试验田,忙 说起来,这两口子在崇明东滩也排得上“大地主”了,从大坝到空滩总共负责10片试验田。他们照料的田地长满了互花米草,一种讨厌的外来入侵生物。 互花米草,滩涂草本植物,原产于美国东海岸,1979年被引入我国。它具有耐碱、耐潮汐淹没、繁殖力强、根系发达等特点,曾被认为是保滩护堤、促淤造陆的最佳植物。但互花米草有超强的生存能力,疯狂地霸占着滩涂,严重破坏沿海滩涂的生态环境。李博教授现场讲解,密密麻麻的互花米草底下鲜有生物,中间没有鸟的歇脚地,身旁的芦苇被“挤兑”得枯黄、萎靡。李教授带领唐龙、高扬等研究的课题,便是探寻崇明东滩互花米草的生态控制方法。 看到互花米草受“重创”,乐 换上解放鞋,唐龙领着我们去看试验田。“夏天穿这个舒服,及腰的插秧鞋不会进水,但不透气。”出发前,记者在研究人员宿舍区入口的黑板上看到两则重要提示——天气预报:多云,28℃-34℃。潮汐预报:初四(大潮),13时23分,3.86米。旁边还贴着今年8月的详细潮汐表。高扬说,这是下滩前必须要做的功课。不同的科学试验对潮位有不同的要求,大多数要避开高潮位。出于安全考虑,不让女生单独下滩。天黑前,必须回来;打雷闪电,绝不下滩。潮汐表是一定要搞清楚的,泥沙沉积而成的潮沟要小心。泥沙一旦没过膝盖,有力也使不上了。 唐龙主攻机理研究,高扬主攻技术路线,他们在试验田里尝试了各种方法来对付互花米草。围堤、刈割、火烧、施化学除草剂、晒地、水淹、移栽芦苇……“搞生态是挺苦的,什么事情都要自己做。比如割互花米草、种芦苇,得我们先动手,工人师傅才知道试验要什么效果。” 一年多下来,研究人员终于摸索出点除草的门道来。刈割+水淹,互花米草没有了陆上部分汲取营养,容易窒息而死。看到互花米草受“重创”,他们最高兴了。 长时间泡在东滩的泥水里,苦 长时间泡在东滩的泥水里,苦和累不言而喻。高扬说,有个同学皮肤过敏,腿上被虫子咬得起了脓包。他妈妈要来看他,他就变着法子让妈妈晚点来,生怕她看了难过。 岛上的生活多少有些单调。白天做实验,要下滩的话就带上几个馒头和几瓶水。“要是和当地的滩民处得好,中午还有个搭伙、休息的地儿,省得来回跑了。”这是高扬的“私人秘笈”。晚上9时前,要把澡洗好,衣服洗了,因为9时以后就断水了。其他时间,就是看书上网了,或者打打球,去镇里买点工具什么的。在复旦生物多样性科学研究所的网站上,同学们已经贴出了“崇明东滩全攻略”,食、住、行都有详细指导。 【焦点故事】 观鸟,其实并不浪漫 8月17日早上7时,复旦生物多样性科学研究所的2位研究生和崇明东滩鸟类自然保护区2位环志人员集合后,向东滩腹地进发。 他们身着迷彩服、头戴草帽、赤脚走在泥泞不堪的滩涂上。转眼间,已淌过及腰深的潮沟,穿过一人高的芦苇荡。 东滩是很多鸻鹬类候鸟南迁途中的最后一个“加油站”。鸟儿们要在这片水草丰美的湿地上觅食增肥,然后再一次展翅高飞,一口气飞越西太平洋。连飞5000多公里后,再落脚越冬。 但这些北方“来客”在崇明呆多久?选哪条迁徙路线?都有待鸟类环志日积月累,慢慢求解。 所谓鸟类环志,就是在候鸟繁殖地、越冬地或迁徙停歇地捕捉鸟类,将印有特殊标记的金属环或彩色塑料环佩戴在鸟的腿部,以便研究鸟类习性、迁徙等。一年到头,这工作都不能停。 崇明东滩鸟类自然保护区的马强说:“鸟没有双休日,我们也就没有”。去年,崇明东滩鸻鹬类环志数量超过7000只,居全球单个环志站点第一。 与环志工作相比,捕鸟人起得更早。每天趁着更深露重,早早迎风架网。待到东方破晓,鸟儿早起觅食,捕鸟人已躲进及膝高的海三棱藨草丛,一双眼睛盯牢小鸟的飞行路线,口中的鸟哨高低有致。 保护区里的捕鸟人姓金,是位有30多年经验的老师傅了。春季每天捕鹬鸟200来只,夏秋季节也有50多只。他吹的鸟哨变化多端,能模拟30多种鸟叫,还善于和鸟儿打“心理战”。 鸟类观测也不轻松。复旦生命科学学院副教授马志军说,观鸟就得深入鸟类栖息地。 东滩“常客”——鸻鹬类鸟属于水鸟,常徘徊于滩涂湿地。冬季观测时,脚陷水中,手握望远镜,身体常常被冻到发麻僵直。可是,和一些有针对性的鸟类观测研究比起来,这算不上苦。 科研人员研究《互花米草入侵对鸟类的影响》时,在冬季最冷的3个月,每天都得摸黑起床,赶在太阳升起前钻进芦苇荡和互花米草丛中,分别挂起雾网捕鸟。然后,在寒风瑟瑟中“守网待鸟”,随时记录。个中辛苦,可想而知。 螃蟹洞前,一蹲就是四五个小时 走在崇明东滩湿地里,脚下的螃蟹洞星罗棋布。小的似纽扣,大不过乒乓球,每个洞口的背后,都是一座精心开掘的“螃蟹洞府”。潮起潮落间,螃蟹洞吞吐海水,呼吸空气,既是螃蟹们的安乐窝,又能给泥沙里的其他生物提供养料,保持河口沙地生机勃勃。要敲开螃蟹家门一睹“地下宫殿”,却非易事。 两年前,复旦大学生命科学院博士研究生王金庆开始关注“外来生物入侵对蟹类生态功能的影响”。这势必要将“螃蟹宫殿”从地下搬至地上,研究互花米草等外来生物,对螃蟹钻洞、扰动、繁殖等能力的影响。 清晨5时30分左右,一个急匆匆的身影从宿舍出发。不一会,崇明东滩的泥淖中,就会有个身背干粮、带足饮用水的年轻人,蹲在泥水里埋头苦干:他用聚酯树脂浇注“螃蟹府”,等待冷却凝固后,再将固化的螃蟹洞“连根拔起”。这个夏天,王金庆挖出了几十个。 螃蟹洞深浅不一,结构各异,为保证其完整“出土”,他在烈日下常常一蹲就是四五个小时。盛夏时节,中午11时到下午3时是“户外工作禁忌时间”,湿热的滩里更易中暑。要是上午没把活干完,得下午3时以后才能下滩。 前些日子研究任务紧,王金庆索性不回站午休了。芦苇滩上无遮无拦的,他倒会苦中作乐,躲进“电子生态警察”那两块大太阳能集热板“营造”的阴影里,躺在栏杆上偷个阴凉打个盹,啃几口干粮,补充点水分。过了太阳最毒辣的时候,继续“练蹲功”。详细070822103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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