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员何时才能像“奥运会上的运动员”

　　友人曾说过一句戏言：“到一个地方看经济发展如何，只需看看最高最堂皇的建筑是谁的就知道了。如果大多属于政府部门或天然的垄断国企，那经济发展水平多半是够戗的。”话也许有些夸张，但细细想想，不无道理。这不，国家级贫困县，四川省阆中市的审计局就又提供了一个“欠债修别墅式办公楼”的鲜活例子(8月21日《新京报》)。

　　如果客观地讲，这样“低矮”的办公之所本不该入媒体法眼的，只是办公办成了别墅状，为了一支不足30人的干部队伍，修4幢别墅，圈地4000平方米，且还守着个“审计”的身份，顶着个国家级贫困县的帽子，观者愤愤只怕是当然的了。

　　这是个“正常”的“奇怪”之局。“正常”云云，难免落得个小题大做的埋怨：几栋造价不过百万的矮房子，值得大惊小怪地宣扬出来吗？如今中国的“白宫”有之，地方的“天安门”有之，那些较此堂皇豪华千百倍的标本早已多见，如今小巫见了大巫，不必见怪吧？而“奇怪”之谓，也大概总是免不了的。咱老百姓过日子，从来讲究的是“一分是一分，一厘是一厘”，油盐酱醋向来都得是明白账，老家有句俏皮话：只有白森森的屁股蛋子，没有白白扔掉的烂菜帮子。但奇怪的是，这许多许多的“标本”的形成，在行事逻辑上却是与正常的民间经验恰恰相反的。有人形容个中做派跟那超生游击队一样，后者是“越穷越生”，而前者则是“越穷越盖”，怎么不叫人“奇怪”呢？

　　可是，执公器者落得“超生游击队”之讥却始终说不过去。后者尚有“法律意识淡薄”、“文化素质差”的标准说项，前者若用上同样的说辞，恐怕是难以过关的了。假设一下，即使是“法律意识淡薄”、“文化素质差”的小民，过起日子来也应该懂得“看菜吃饭”的基本生存之道，可瞅瞅那些“标本”始作俑者们的所作所为，用老百姓一句形象的话讲，这根本就是在“睁着眼睛浪费”！如此作为，究竟是“无知”？“无畏”？还是根本就无所谓呢？！

　　如果仅止于拿这样的事例聊作攻击特定对象的弹丸，那么这无疑是个了无新意的“复习”，因为同类的事例会像层出不穷的落叶一样，一层盖过一层地悄然而至，以致起初还莫明惊诧，片刻后便归于习惯性的平寂，因为见得多了也就不怪了。于是“楼已不在其高，而在其豪华；钱也不在其多，更在于花得自由”了。可是，有句不恰当的比附之言，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这公仆的楼太高太秀了，恐怕观者难免也要“摧”之，“湍”之，“非”之一番的吧。中国的老百姓最忌讳的是被戳脊梁骨，高楼宏宇独耸于世的势能落差，不正好提供了一个戳脊梁骨的标靶吗？行者们就没至少感觉到哪怕一丝别扭吗？

　　如果答案是否定的，并继而一贯地抬出所谓“法不责众”的理由，那只能说明，它已经体现出了一种惊人的集体无意识，一种已然视“非常”为“正常”的处变不惊的态度。我们也因此似乎应该理解，前不久何以会有“公费旅游难以入罪”之类的宽容表态。可是，难道只是因为类似的公然浪费之举太多太常见，以致需要得到宽容看待吗？！

　　记得香港回归十周年时，有篇文章曾这样形容香港的公职人员，说他们“小心得像奥运会上的运动员，不是自己的水不喝，不是自己的饭不吃啊”。一个人均GDP达2.7万美元的世界第十一大经济体内，对应的却是一群只敢“喝自己的水，吃自己的饭”的“苛”俭公职者，这样的“怪异”的境界，你说该是我们摈弃的“非常”异类，还是我们当痛下决心戮力追求的“正常”模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