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注河南创新新农合实现农民工跨省就医·下篇　跨省就医的各家“收益账”

　　看病难，尤其是跨省就医难是全国农民工心底的共有之痛，固始县创新的新型农村合作医疗（下称新农合）跨省就医制度，无疑为消止这种痛楚、解决农民外出务工的后顾之忧提供了一个范本。今年3月，省卫生厅发文在全省推广之后，河南频频伸出跨省合作之手，截至6月底，我省市（县）已在北京、广州等河南务工农民集中的城市设立了19家定点医院，另有43家定点医院正在协商合作或计划筹建中。

　　参合农民工跨省就医是怎样运作的？相隔千里，如何对定点医院进行有效监管？这一创举究竟给合作各方带来了哪些好处？请看有关部门、农民工和定点医院算的几笔“账”——

　　□首席记者刘忠文图

　　报销简便监督有方

　　如果确需住院，固始县农民工在去年5月挂牌的新农合定点医院——北京长峰医院办理住院、报销手续，程序简单到让人不敢相信。

　　“大厅有农民工就医窗口，有人专门接待，负责领到门诊，门诊诊断认为确实需要住院后，把新农合医疗证等证件往新农合驻京办一交，填张表，啥都不用管了。出院的时候，享受的是和在老家住院一样的起付线和补偿标准，人家把账都算好了，直接就报销了，我上次出院的时候是星期天，都照样办了手续。”8月14日，在长峰医院三次住院的“老病号”、固始县农民工马建学说。

　　马建学第三次住院花费4074元，报销了1533元。

　　固始县新农合管理中心主任董双品说，其实，参合农民看病、报销的程序并不是不复杂，而是大量工作由定点医院、新农合驻京办和家乡的新农合管理中心做了，“如果在家乡没有参合，也可以在定点医院每年交10块钱参合。大病住院时，定点医院设有就医专线电话，提供免费接送服务，暂时没有钱交押金人家也照样先看病，定点医院先行垫付，县里给医院提供有备用金。”

　　装有相同管理软件的两地电脑联网，数据传输同步。固始县新农合管理中心信息部工作人员把入院、出院的过程演示给记者看：病人交齐证件后，医院和新农合驻京办必须核对病人和证件上的记载是否相符，验证后填写把关审验表，通过两地联网的电脑办理远程入院证明，“家乡可以随时了解农民入院诊断情况、入院日期、住院天数、每天用的什么药、费用等情况，软件能自动判断哪些属于可报销药品和诊疗项目。出院时报销，起付线是300元，最高可以报1万元。”

　　相隔千里，如何监督医院和参合人员不作假呢？

　　“外建党组织成员为业余监管员，县新农合管理中心设有热线电话，县卫生局稽查股不定期进行实地回访。同时在定点医院、驻外办事处、农民工聚集地建立三级公示制度，设置了公示栏，接受农民工监督。另外，举报有奖，对违规单位的罚款的一半奖励给举报人。根据协议，若定点医院严重违规，将被取消定点资格。”董双品解释。

　　在固始县做法的基础上，信阳市随后进行了更大范围的探索，到今年3月，信阳市在农民工集中地共选建新定点医院7家，其中北京2家，武汉3家，郑州1家，江苏吴江1家。

　　信阳的探索成为全省推广参合农民跨省就医的决策基础。

　　3月2日，赴京参加全国两会的省委书记徐光春在北京长峰医院调研了固始县创新的这一跨省新农合的做法，给予充分肯定和高度评价。3月5日，省卫生厅发文在全省推广这一做法。

　　跨省合作频频握手

　　8月18日，河南信阳和广东惠州第二次握手。

　　这一天，河南省信阳市卫生局及该市所辖的罗山、潢川、固始、淮滨等4县卫生部门的代表，受本地政府委托和广东省惠州市人民医院签订新农合农民工定点医院框架协议书。

　　之前的5月1日，信阳市所辖的息县经过认真考察和研究，与惠州市人民医院正式签署了农民工跨省合作医疗协议，这也是河南与广东两省间签订的第一个跨省农民工医疗合作协议。仅息县一个县，在惠州打工的农民工人数就有9万多人。

　　按照信阳市新农合的规定，住院病人在本地乡镇医院报销50％～60％，县级医院报销40％，县以外及省外医院报销30％。以前信阳籍农民工在惠州市人民医院看病属于“外转病人”，只能享受报销30％的待遇。信阳市与惠州市人民医院签订新农合定点医院协议后，信阳籍农民工在这里可以就地参合、就地治疗、就地报销，享受在家乡县级医院住院报销的待遇，换句话说，报销比例等于提高了10％。

　　息县和惠州签订协议之后，第一个享受两地合作成果的是息县小茴店镇一位在惠州务工农民的妻子，她因急性阑尾炎住进惠州市人民医院，需要接受手术及住院治疗。正当夫妻俩为5000多元的医疗费犯愁时，市人民医院根据与息县的合作协议，为病人及时报销了40％的医疗及住院费用。

　　今年3月5日，省卫生厅发文在全省推广固始县、信阳市在外出务工农民集中地设立定点医院的做法。“此后，河南各地频频伸出跨省合作之手。”省卫生厅基层卫生与妇幼保健处副处长王耀平说。为减少不必要的开支，省卫生厅要求务工农民相对集中的省辖市要统一设立新农合定点医疗机构，不同的省辖市在同一城市也尽量安排在同一医疗机构，既可以资源共享，也能保证政策较好落实。

　　据省卫生厅统计，截至今年6月底，信阳、安阳、驻马店、永城等市（县）已在本市农民工务工相对集中的北京、广州、江苏、郑州（注：市际合作）等地设立了19家定点医疗机构，并已全部启动运行。另外，洛阳、周口、驻马店、信阳等市已确定8家定点医疗机构为参合农民工服务，有关方案正在与当地协商，开封、许昌、商丘、邓州等市（县）已完成对农民工分布状况的调查，计划在广东、陕西、山东、福建等地设立35家新农合定点医疗机构。

　　参合农民工的实惠账

　　如果要拨一拨算盘珠子，农民工跨省合作医疗这笔“账”究竟该怎么算，农民工那里自有一本“账”，家乡各级政府自有一本“账”，农民工输入地政府和定点医院自然也有一本“账”。

　　“省了哪些钱？报销的钱就不说了。过去要在北京住院，先得回去一趟到县新农合中心办转诊手续，回到北京看完病，还要再回固始报销。现在，最主要省的还是回家的往返路费、误工费。”农民工马建学算了一笔账——

　　从北京到固始，长途汽车的单程票价是160元，来回是320元。坐火车，不能直达固始，要坐到信阳再转汽车，北京到信阳硬座票价最便宜的是115元，从信阳到固始的汽车票价是40元，到家再坐短途汽车，还要再花几块钱，这样，来回路费是310多元。也就是说，不论坐什么车，路上就算不吃不喝，少不了要花310元。另外，即便到家立即办完手续，用最快的速度回来，至少也得3天，现在就是在建筑工地上当小工，1天工钱最低也给25元，这就少挣了75元。路费加上误工费，往返一趟近400元没了。办转诊跑一趟，报销再跑一趟，近800元没了。如果做的是小手术，报销总额是三五百元，回家看病确实反而会赔钱。

　　信阳市卫生局基层卫生与妇幼保健科科长吴学良说，当时外出农民工反映最集中的问题是：不参加新农合因病花费得不到补偿是损失，参加了，报销的几个钱还不够回乡办转诊、报销的往返路费，还耽误几天上班拿不到工资，同样是损失。因此，外出农民工参合的积极性不高。实现就地治疗就地报销后，这一“病症”被“治愈”。

　　北京长峰医院提供的数据表明，从今年年初至8月2日，信阳市在京农民工共有20人次住院，医疗费总额11万多元，报销金额是3．5万多元。

　　之前的3月份，根据信阳市有关部门统计，仅当时的7家外建定点医院就报销医疗费用84．87万元，人均报销3658元。而2006年信阳市农民人均纯收入为3153元。

　　医院与政府的收益账

　　如果算方便账和实惠账，仅就目前而言，受益最大的还是农民工。单纯从就诊量上看，定点医院暂时还没有达到自己的期望值。以挂牌最早的北京长峰医院为例，直到今年8月份，门诊量只有几百人次，住院量只有几十人次，但院方表示，他们更看重的是达到广泛覆盖之后的效应。院方透露，作为信阳市的农民工定点医院，信阳市所辖的平桥区、光山县、新县也已经和他们签订了定点协议，如果信阳市其他县、区也和他们签订协议，潜在的病人来源非常广阔。

　　“仅仅是我县，在京务工的农民最高达12万人，其中有新农合报销账户的达7．5万人，根据我县开展新型农村合作医疗试点4年来的住院量来看，参合农民住院率是2．5％。”固始县新农合管理中心主任董双品说，“外建定点医院的目光都很长远，他们看重的不是短期的门诊量和住院量。”

　　除了寄望于长期的、稳定的病人来源，定点医院也把此举作为促进医院发展的契机。惠州市人民医院负责人认为，信阳市在他们那里设立农民工定点医院，一方面可以有效解决外来务工人员就医难、看病贵的问题，另一方面，医院还可以此为契机，进一步从医术、服务等各方面不断提升自己，为当地创建全国文明城市、构建和谐社会作出贡献。

　　用工地政府、当地用工企业也看到了此举稳定农民工队伍的作用。7月份，潢川县一名副县长带队到广东省佛山市南海区联系外建定点医院，在南海区里水镇政府和一些企业家的牵线搭桥下，对南海区和顺医院进行了考察，并签订了定点协议。当地一位领导认为，目前南海已经建立了覆盖所有户籍人口的医疗保障制度，但是由于财力等各方面原因还不能延伸到农民工，作为劳务输出地的河南省以此为切入点，解决农民工的后顾之忧，弥补了南海医保政策的不足，这实际上是帮了南海的忙，这对于稳定农民工队伍也是大有好处的，通过双方政府的共同努力，让农民工体会到政府的关怀，这对双方都是好事情。

　　去年，固始县劳务收入40亿元，是全县财政收入的20倍；整个信阳市的劳务收入是155．8亿元。“跨省就医解决了后顾之忧，对劳务经济的促进不可小视。”

　　关注民生的可贵探索

　　“跨省新农合是一项有意义的制度创新。”河南创新参合农民工跨省就医引起中国社会科学院社会政策研究中心秘书长、研究员唐钧密切关注。他告诉记者，从农民工的立场看，他们一旦生病，实际上是同时遭遇两种经济风险的夹攻，既要花钱看病，病中不上班又挣不来钱，所以，这时他们在经济上一定是十分窘迫的。如果在发生医疗费用后不能及时报销，对他们无疑是雪上加霜。但是，在千里之外的家乡的新农合之“远水”，如何解农民工在打工当地生病之“近渴”呢？这就看出“跨省新农合”的好处来了。这一改革实践告诉我们，只有始终为保障对象着想，政策设计的思路跟着保障对象的实际需要走，才符合社会政策学的基本原理。

　　跨省就医在“摸着石头过河”之后，仍走在探索和完善的路上。

　　“徐光春书记在北京长峰医院调研之后指出，这项工作已经有了一个好的开始，关键是要深化实践。他鼓励还要积极探索。”省卫生厅基层卫生与妇幼保健处处长张智民告诉记者，“调研中听到有人提出长峰医院没有妇产科的问题，徐书记说可以与设有妇产科的医院搞单项合作，他指出，要积极探索，形成多条腿走路、多渠道解决的局面。”

　　现在，信阳市在北京又增加了1家定点医院。

　　新农合以及跨省就医缓解了因病致贫、因病返贫，但由于筹资标准偏低，对那些突破1万元报销封顶线的家庭来说负担仍重。为完善这一制度，我省一些地方又在开动脑筋：能不能随着经济发展政府财力的增长，筹资标准每年增长10％？能不能在现有资金里拿出小部分参加大病商业保险来补充？对特困农民工，政府能否给予一定的额外就医补助？

　　首都媒体一位同行认为，随着社会保障体系的不断完善，可能会有更先进的制度出现，但参合农民工跨省就医制度的创新，体现了一个关注民生、追求社会保障最优化的省份的可贵探索。

　　“有人动脑筋好呀！动脑筋，就不愁没好法儿。”58岁、患了脑血栓的在京信阳农民工刘广友乐观地表示。

　　定点医院为方便服务专门给农民工建立了医疗档案

　　农民工在外地参合优惠措施也一目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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