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乳癌母亲和她的女儿(2)

　　尽管这样，罗琳仍然意识到母亲其实一直都很在乎那已不再对称的身体，实际上，作为一个女人，没有人能够做到不在乎。

　　罗琳一边像哄小孩一样不断重复着这些话，一边认真而细致地为母亲洗澡，她很希望能为母亲洗去所有的痛苦和不安。

　　2007年12月13日是母亲出院的日子，一大早，母女俩就开始有些迫不及待，她们始终处在一种兴奋的状态下，早早就收拾好了东西。在罗琳的记忆里，那一天阳光并不灿烂，但踏出医院的那一刻，“感觉就像重生一样”！这种感觉一直持续着，回家上楼的时候，原本上9楼不成问题的母亲休息了好几次，这让罗琳的兴奋开始减退，出院后她第一次意识到母亲已经不再是原来的母亲。

　　进了家门，母亲坐在床上，不时用手摸摸这儿摸摸那儿，眼神里充满了留恋与珍爱。罗琳一边收拾衣物、用具，一边体会着家的感觉，陪母亲在医院呆了整整一个月，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如此透彻地体会到回家真好！什么都有了依靠，吃饭香了，睡觉也香了。

　　这样的生活持续了一周，这一周的生活让全家人感到了幸福的氛围，他们甚至在一些时候会出现病魔从未来过的错觉，然而残酷的现实是不可能改变的。出院一周后，罗琳和姨妈在家一起为母亲洗澡。这一次，罗琳没有能够蒙上母亲的眼睛，脱去衣服后，母亲从浴室的镜子里看到了自己的身体、看到了疤痕、看到了身体的不对称，虽然此时那道疤痕已经不再焦黑。“难看死了！”母亲定定看着镜子中自己不再美丽的身体。罗琳用身体阻挡了母亲的视线，她很能体会母亲此时此刻的心情，她说：“别看了，没事儿。很多得这个病的人都一样。你都‘耍’了50年的人了，比起那些比你年轻的病人好多了。”“生命最重要，比起生命来这不算什么。”就这样，罗琳一边像哄小孩一样不断重复着这些话，一边认真而细致地为母亲洗澡，她很希望能为母亲洗去所有的痛苦和不安。但是，强撑的坚强在她为母亲承担的思想负担的重压下濒临崩溃，她换了姨妈来继续为母亲洗澡。自己躲出去偷偷哭泣，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委屈，她不断问着：“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一遍遍地追问，却没有答案。泪水很快缓解了心中的压力，罗琳重新回到浴室为母亲擦洗身体，她说洗完后感觉把旧的、不好的都洗掉了。

　　1月4日，第二次化疗。这一次化疗和第一次一样，必须接受一天16个小时左右的输液，其间还会出现吃不下东西、呕吐、胃部难受、精神状态差等情况。或许是第一次化疗母亲已经倾尽了全力，或许是第一次化疗的强烈反应加重了心理负担，在第二次化疗的一天，母亲突然情绪失控，坐起来就要拔掉输液针头。罗琳扑上去抱住了母亲，母女俩抱头痛哭。罗琳说那一刻母亲就像一个小孩子，一个需要人照顾和保护的孩子。那天母亲流着泪说起了已经去世的姥姥，母亲说如果姥姥在世一定会很伤心，罗琳抱着母亲说：“妈妈，在你的有生之年，我一定健健康康的，不让你伤心。”

　　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关注乳房健康的罗琳希望所有的女孩、所有的母亲都能够关爱自己的乳房健康。

　　2008年春节的炮竹声已经远去，罗琳脸上多了一些坚毅，她说生活仍在继续，表面看起来还和以前一样，可是事实上她的生活已经变得不同，至少家里所有的重心都倾斜在了母亲那里，家人也比以前更加关注健康。而母亲已经不愿再和任何人提起她的病痛，在这场与病魔的抗争中，母亲已经拼尽了全力，她不愿再回头去看，回忆意味着一场残忍的精神折磨。

　　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关注乳房健康的罗琳希望所有的女孩、所有的母亲都能够关爱自己的乳房健康。罗琳综合了医生的建议和她自己搜集到的资料，她也想把这些注意事项告诉所有的女性：除了每年应去医院进行乳腺检查外，还可以在每次经期之后，自己进行检查，如果发现有异常要及时就诊。另外，女性应注意平时的饮食结构，营养过剩不利于乳房健康，还应加强身体锻炼。另外还有一个重中之重是要保持良好的心情，工作压力、生活压力、思想压力过大都会致使乳房病变几率增大。

　　“我现在努力的一切方向都是要让母亲在有生之年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罗琳说，2008年，她将与恋爱多年的男友结婚，虽然他们本来打算各方面条件再成熟一些的时候结婚，可是母亲希望能尽早看到女儿安定下来，所以她和男友决定母亲身体再恢复好一些的时候，尽快举行婚礼。

　　“自从妈妈生病做了手术以后就不能再织毛衣了，从妈妈躺在病床上那一刻起我就在想，我一定要织一件充满爱和温暖的毛衣给妈妈穿上，这样妈妈也就能时刻感受到我的爱和关怀了。”———这是罗琳写在笔记本上的一个愿望，一个懂得反哺的女儿发自心底的愿望。

　　(应被访者要求文中人物为化名)前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