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砂船挂着大旗狂挖(2)

　　【记者目击】

　　抽砂船都挂“省水电三局”旗子

　　一群老砂洲村民给本报来信称，老砂洲上曾有一座观龙楼，因影响北江大堤，去年拆了，后来政府又把一个几千万元的北江大堤加固工程包给了一家公司，几个月前这家公司派来了很多抽砂船，开始抽砂，采砂船昼夜轰鸣，周边村民多有抱怨。而且，“这不是拿了政府的钱，又偷国家的矿产，两头赚吗”？

　　记者在北江大堤连日采访发现，所见抽砂船都挂着“省水电三局”的旗子，村民信中投诉的就是这些砂船。

　　原来，北江大堤西南河段由新砂洲头开始分成左右两河汊，因人为无序过度滥采河砂，作为主航道的左汊明显下切，河床冲深10－23米，严重威胁大堤的岸坡稳定与防汛安全。北江大堤西南堤段的安危，关系三水、广州和珠三角地区安危。要解除安全隐患，只有左岸重新加固并搬走老砂岛。于是，省政府启动北江大堤西南河段专项整治工程，并由省水电三局中标，主要内容就是削平老砂洲、疏浚河道等。

　　据村民反映，该整治工程进行了一段时间后，变成了主要抽砂运砂卖砂，这让他们觉得像“挂羊头卖狗肉”。

　　【危害出现】

　　河床整体下切，供水无法保障

　　“看着那些船每天把几万立方米的砂抽走，住在江边能不担心吗？”何伯和村民们对滥采河砂的忧虑，近年来已陆续成为残酷的现实：损毁堤防工程，危及防洪安全；河床整体下切，供水无法保障，一些跨河桥梁桥墩基础出露，成为危桥或垮掉；河流水位降低，咸潮上溯扩大；航道深浅不一，潜伏交通隐患；水环境趋恶化，多种灾害频发。

　　【暴利诱惑】

　　“每天至少赚50万元！”

　　是什么让滥采河砂愈演愈烈？一位水利专家直言：暴利！

　　来自省水利厅的调查表明，广东建筑市场年需砂量逾亿立方米，年出口到日本、台湾、香港的河砂量1000万立方米，而省内主要河流年采砂量只有2000万立方米。与巨大缺口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珠三角许多河段已基本无砂可采，大量采砂船蜂拥北江采掘，致使河砂价格从上世纪90年代的每方两三元，一路涨至现在的每方几十元。

　　“算一算，即使一立方米河砂赚10元，每天采5万立方米，就是50万元啊”，在老砂洲，一位同行的运砂工算了笔账，“功率大的抽砂船，一天就能采5万立方米，想想一个小‘船队’每天能赚多少？即使被抓了，最高罚款也就30万，不用一天就赚回来了”。

　　【问题根源】

　　地方保护、部门交叉执法……

　　随着对河砂需求的逐年加大，乱挖滥采也愈演愈烈，夹缝中生存的采砂行业也愈发畸形。如何尽快将畸形的采砂行业正常化，避免抽砂“船队”趁夜采砂的窘状，仅靠一纸禁令显然远远不够。

　　水利部门调查显示，地方保护、暴力抗法、部门交叉执法等，给本就步履维艰的禁止非法采砂“雪上加霜”。

　　目前，广东一些河段的采砂实施招投标，标段通常详细规定可采砂的数量、河段范围，甚至规定了采砂管伸到河床中的深度。但这些规定最终常常成了一纸空文。

　　据媒体报道，2005年肇庆一次竞标会上，规定最高价为2340万元的一个标段，每10万元叫价一次，第一次举牌时，全场200多位竞标者同时举出2340万元！拍卖师只好抽签决定谁中标。越界偷采、超采，成为这个行业普遍的潜规则，标书只是给了采砂船停在某个河段上合法采砂的权利，“砂老板”报给主管部门的数字，几乎全靠自觉自律。

　　“很多时候，地方政府主要考虑经济利益，而非河流生态、航运安全及河流的长治久安”，一位水利专家在谈及非法采砂时直言不讳：在背负破坏生态骂名的暴利下，滥采河砂始终处于愈禁愈烈的尴尬中。严格的条例、松散的执行，只会让采砂行业偏离原有的经济进取轨道，转向醉心于行业潜规则的把握。（报料人：赵生 二等奖20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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