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合早报：北京禁烟政策会有效吗？

　　资料图：2015年6月1日，北京史上最严“控烟令”正式实施，全市卫生监督系统正式启动控烟执法监督。图片来源：CFP视觉中国

　　视频：控烟效果初显 学校包间禁烟难来源：BTV科教

　　中新网7月3日电 被称为“史上最严”的《北京市控制吸烟条例》于去年底通过，并从今年6月起施行。新加坡《联合早报》3日刊文表示，作为首都，北京的禁烟政策具有很强的全国示范和带动作用。与此同时，北京禁烟的效果如何，也将对全国禁烟政策的走向产生深远的影响。但是，北京的禁烟政策是否会奏效？

　　文章摘编如下：

　　这项政策将所有公共和工作场所的室内区域，以及教育和医疗等场所的室外区域，都列为禁烟区，控制吸烟的覆盖范围非常广。与此同时，无论是违规吸烟者，还是禁烟场所的经营者，都将面临更高额度的罚款。值得注意的是，这项政策也采取了烟雾报警和视频图像采集等技术，使禁烟政策更趋常态化。

　　中国的很多事情，就怕“动真格”的。上述这些禁烟举措被标榜“史上最严”，显然有夸大之嫌。但是，这样一来，却有助于树立政府强力禁烟的公众形象。实际上，这是政府部门为自己设立的一道考试题，而社会公众则是这道试题的阅卷人。无论是对于执法机构自我加压，还是对于社会公众遵章守法，都有很大的警示作用。

　　这项政策施行伊始，笔者恰好造访北京，可以看到这项政策正在被强势推出。公共场所在醒目位置张贴了警示牌，安装了烟雾报警器，执法人员也频频造访。与许多业者和居民的访谈，也证实了这一点。他们都对这项政策充满期许，但也对其能否持续产生怀疑。通过高规格的政策宣传，树立人们对禁烟政策的信心，是禁烟能否深入人心的关键。

　　目前针对室内吸烟的罚款额度仍然偏低，50元至200元人民币的罚款，很难对吸烟者构成威慑并让他们产生“刺痛”。针对违规经营者的罚款额度提高了，但却可能陷入“推诿扯皮”的泥潭。政策规定，禁止吸烟场所的经营者应对吸烟者予以劝阻，否则处以5000元到1万元人民币的罚款。

　　但是，餐饮业的经营者实际上没有动力去禁烟，因为这样让顾客不高兴，会影响他们的生意。与此同时，经营者会辩称劝阻吸烟者无效，或者为其“望风”规避。

　　与北京市多达420万人的烟民大军相比，1000余名执法人员的监察力量，无异于杯水车薪。更为重要的是要发动“群众的力量”，使社会公众树立与强化吸烟有害自己和他人健康的理念，藉此才能有效治理室内吸烟问题。

　　归根结底，吸烟与饮酒一样，如果成为一种持续已久的社会文化，就会很难根除。比如，在中国的婚丧宴席，往往会派发香烟。香烟也被作为礼物，在人与人之间流转。抽烟被视为身份的象征，甚至成为许多人炫耀财富的工具。

　　这样一种根深蒂固的吸烟文化，是横亘在执行控制吸引政策所面临的一道鸿沟。实际上，面对吞云吐雾的吸烟者，公众是否有勇气和有意愿去规劝乃至举报，避免自己和家人受到“二手烟”的危害，是一个非常重要的禁烟标尺。

　　这项政策能否奏效，关键在于执行。但是，禁烟涉及多达14个政府部门，如何协调它们以形成政策合力，仍旧是一个悬而未决的问题。与此同时，作为禁烟政策的主管部门，市县卫生计生行政部门的执法能力，也是一个需要考量的重要因素。最近两轮大部门制改革以来，卫生部门和计生部门被合并。

　　卫生计生部门需要承担大量繁重的卫生和计生工作，禁烟只是这个部门的职责之一，甚至算不上其最主要的业务之一。在这种情况下，短期的高压推动固然可以“顶一阵子”，但长期可持续的执行效果却难以保障。

　　值得注意的是，中国在禁烟方面还面临尴尬的两难。一方面是作为地方经济支柱产业的烟草行业，另一方面是吸烟危害健康的卫生事业，如何平衡“一枚硬币的两面”是各级政府的难题。在强大的利益驱动下，烟草商有很大的动力去游说各级政府部门，延迟或阻止禁烟政策的出台和执行。对韩国的研究显示，越是烟草税收高的地区，越不愿意出台禁烟政策；即便出台了禁烟政策，执行力度也很弱。

　　提高香烟的价格，被视为禁烟的重要手段。但是，对中国和俄罗斯等国家的调查显示，吸烟者对烟草价格的敏感程度，并没有人们想象中的那么高。在这些国家提高烟草价格，也不会产生预期的禁烟效果。

　　与此同时，大量烟民属于中低收入者，他们可能转而购买更加低廉的“土烟”或走私烟，使禁烟从地上走向地下，反而更加不利于执法。此外，中国的边境线很长，海关也较为宽松，一旦提高烟草税，就可能诱发猖獗的香烟走私，其禁烟效果也会大打折扣。

　　北京市之所以有动力去禁烟，与其面临的空气污染有很大关系。世界卫生组织的研究显示，室内空气污染对人类健康的危害程度，并不亚于室外空气污染。如果说北京的室外雾霾不得不仰赖“风吹”的话，室内烟霾却是可以下大力气去治理和防范的领域。有趣的是，北京市将这项禁烟政策置于爱国卫生运动和群众性精神文明创建活动的名义之下，足见其提升和改善城市形象的用心。

　　中国是烟草制造和消费的大国，在控制吸烟方面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作为“首善之都”，北京的禁烟政策能否产生全国性效应，仍然值得观察。对美国的研究显示，禁烟政策存在上行下效的情况。与此同时，当地方性的禁烟政策出台后，州一级的禁烟政策也更有可能跟进。目前中国的许多城市都在观望，而北京禁烟能否奏效，也会对这些观望城市产生很强的政策影响。(马亮)

　　（原标题：联合早报：北京禁烟政策会有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