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新总统的信源 白宫记者会的明星
特朗普执政，这些小媒体影响大
【环球时报驻美国特约记者 唐钰 环球时报记者 李萌 谷棣 王会聪】一头白发的约翰·基奇是跟踪报道美国总统的老记者了，他先后参加过7名白宫发言人的新闻发布会。虽资历深，但基奇以前经常遭到冷遇，因为他来自Newsmax，一个“非主流”美国保守新闻机构。如今，基奇时来运转，仅在特朗普政府上台的前两周，白宫新闻发言人斯派塞就多次选择他来提问题。受到“新宠幸”的不仅是Newsmax和基奇，还有布赖特巴特网、每日传讯者网、Townhall、the Blaze等这些曾被奥巴马和小布什的新闻秘书视为“二等角色”的媒体。这种变化来得不算突然。众所周知，特朗普与美国大媒体的关系不好，2月底白宫更是拒绝《纽约时报》、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等多家主流媒体参加新闻吹风会。与之相对应的是，布赖特巴特新闻网、《华盛顿时报》等相对不太知名的媒体获邀了。这些“小媒体”到底有何魅力让特朗普如此厚爱？《华盛顿邮报》给出的答案是：他正寻求那些让他获得公平感的地方。
“当他绕过前排时，所有记者都在微笑”
白宫的新闻发布厅内，坐在前几排座椅的经常是报纸、通讯社、电视网络等大新闻机构的记者。“前7个新闻秘书对改变这种状况无动于衷。但这届政府正在这么做。伴随着新政府和新风格，将听到新声音。”Newsmax的首席政治记者基奇说，现在，“当他(斯派塞)绕过前排时，所有记者都在微笑”。
斯派塞1月首次举行新闻发布会时，就定下了这种基调。与多年来的历任白宫新闻发言人不同，他没有让美联社提第一个问题，而是选择了《纽约邮报》和基督教广播电视网(CBN)。后来的新闻发布会，斯派塞让来自Townhall网站的保守评论员卡蒂·帕夫里奇、每日传讯者网站的凯特兰·柯林斯等人首先提问。美国《华盛顿邮报》将Newsmax、CBN等媒体称为白宫记者会上的“新面孔”，这些新闻机构“正首次在与斯派塞经常见面的媒体从业者中获得平起平坐的地位”。
这种变化不仅发生在白宫的例行记者会上。《今日美国报》2月的报道称，在特朗普与以色列总理内塔尼亚胡举行会谈后召开的记者会上，特朗普让CBN和Townhall提了第一个和第二个问题。
“同样的做法似乎也正向白宫选择特朗普接受电视采访的决定延伸。”《华盛顿邮报》称，从1月20日特朗普宣誓就职到2月中旬，他接受了4次一对一的电视采访，有一次是“可被视为中立”的美国广播公司，两次是在大选中一直力挺特朗普的福克斯新闻网，还有一次便是CBN。采访特朗普的CBN媒体人士戴维·布罗迪称，“在华盛顿，这是新的一天;在媒体界，这也是新的一天。坦白说，早就应该是这样了”。
这些刚得到关照的媒体，在《华盛顿邮报》看来，都是一些“比较小的新闻机构”。《环球时报》记者日前探访了一家“小媒体”——每日传讯者网站。这家网站的大本营位于华盛顿17街一幢有着玻璃外墙的写字楼内。该写字楼的地理位置不错，距离白宫只有3个街区。写字楼下是一些卖诸如办公家具、酒类的商铺，每日传讯者网站则在第9层，办公室的门面很小。记者看到，房间内只有几个编辑在忙碌。据该媒体的网站介绍，他们拥有20多名编辑和记者，以及十多名管理和营销人员等。
保守，亲特朗普，“有毒”
在诸多美国新闻界冉冉升起的“新星”中，布赖特巴特网站如今名声最响，“靠山”似乎也最硬。它有多受宠？美联社讲述了这样一个故事：3月4日清晨，特朗普与往常一样，从收看电视新闻、阅读媒体报道开始进入新的一天。不过和平静的往日不同，他在助手送来的新闻资料中看到布赖特巴特网站这么一条消息：电台主播马克·列文在节目中称奥巴马政府窃听特朗普。于是特朗普怒了，还没有做详细调查便将该报道当做依据，一口气发了4条推文指控奥巴马。特朗普对布赖特巴特网站的信任可见一斑。
布赖特巴特新闻网的前执行主席是班农，正是由于班农去年被特朗普任命为首席战略师让这家媒体声名鹊起。而该媒体的定位、背景以及受到的巨大争议，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一批如今受白宫青睐媒体的特色。
布赖特巴特新闻网创立于2007年，其创始人安德鲁·布赖特巴特在创建网站前一直从事与新闻相关的工作。他担任过《华盛顿时报》评论员，也以记者身份服务过很多新闻节目，不过对他影响最大的，是担任右翼网站“德鲁奇报道”编辑的经历。他的布赖特巴特网站正是延续了其在“德鲁奇报道”学到的新闻风格：在网站中使用耸人听闻的标题，将克林顿夫妇视为敌人，发布大量称美国将发生种族斗争的警示信息。
布赖特巴特2012年去世，他的好友班农便出任网站的执行主席。后者在延续布赖特巴特的原有基调上，同时把网站推向白人民族主义，指控奥巴马引入了“更多讨厌的穆斯林”，推崇极端保守主义，不断对持有“政治正确”观点的人口诛笔伐。班农雇用了一批持反犹太主义和反伊斯兰观点的员工。英国《经济学人》杂志网站说，布赖特巴特网站的内容经常“有毒”，在其评论区聚集了一批极右仇恨团体成员。
2016年是布赖特巴特新闻网里程碑式的一年，其独立访问量从2012年的290万人次飙升至1700万人次，页面浏览量达20亿次，一跃成为全美阅读量最高的保守派新闻网站。《经济学人》说，该网站称，在某些时期，例如2016年5月13日至6月13日期间，其英语政治内容与社交媒体的互动创下最高纪录，使主流大媒体相形见绌，连“最势均力敌的对手，自由派的《赫芬顿邮报》都落后其近200万次的点击量和共享”。美国大选结束10天后，布赖特巴特网站声称其在31天内吸引了4500万的浏览者。
布赖特巴特网站能取得如今的成绩，与它从美国大选直至今日不断为特朗普摇旗呐喊有很大关系。该网站主页的话题主要是赞美特朗普，攻击特朗普的批评者，当特朗普的“传声筒”。特朗普发布“限穆令”后，与许多媒体关注大规模抗议和司法争议不同，布赖特巴特网站的头条标题是，与恐怖主义有关系的穆斯林权利团体“在特朗普保护国家之时发动抗议活动”。
能与主流大媒体PK了？
“保守”成为布赖特巴特网站的标签，也是许多其他刚得到白宫重视的媒体的特点。Newsmax媒体公司据称是由曾被英国《每日电讯报》评为“美国100名最有影响力的保守派人士”之一的克里斯托弗·拉迪创办的，如今该媒体的受众号称有1400万。创立于1995年的Townhall网站自称美国创建最早的“头号”保守网站，该媒体发布来自100多位专栏作家和意见领袖的政治评论和分析文章，以及来自100多家合作机构、保守电台谈话节目和数百万“草根”保守主义者的研究和探讨文稿。
名气大了，非议也在增加。曾是美国总统竞选人的罗姆尼将布赖特巴特网站描述为聚集了“一群疯子”。在《华盛顿邮报》题为“Newsmax、CBN、Townhall,在白宫新闻发布会上的新面孔和新感受”的报道下面，许多读者的评论非常犀利。名为MelvinMcLeod的读者说：“重要的是这些主流媒体的意识形态，而非其大小。这篇报道的正确标题应是：亲特朗普(或保守)媒体如今受到白宫新闻发布会的偏袒。”名为Abby in MN的读者留言称：“Newxmax、Townhall、the Blaze、布赖特巴特……它们并非是‘更小且主要具有保守色彩的新媒体’，而是没有事实根据的极端故事的‘狂犬病’携带者。这些都是让我浏览后就感到需要冲澡的极右势力网站。”
由于“右翼”标签，留住广告商对这些媒体来说是个挑战。去年11月，美国早餐麦片制造商Kellogg宣布撤回在布赖特巴特网站上的广告。许多企业将其列入黑名单，包括宝马在内的许多德国企业也加入过抵制该网站的行列。然而，随着布赖特巴特网站影响力上升，也有不少企业感到左右为难。该网站敦促消费者“扔掉Kellogg”致使这家麦片制造商的股价下跌。当然，也有包括日本日产在内的企业选择继续投放广告。
这些“非主流”媒体的崛起会产生多大影响？“要说美国媒体版图因此发生大变化，为时尚早。”清华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副教授杭敏对《环球时报》记者表示，在美国舆论分化日趋明显的背景下，不管是《纽约时报》等传统主流媒体，还是布赖特巴特网站等新媒体，都有各自的受众群体。“左派”和“右派”各有青睐和信任的媒体，他们难以说服彼此，所以特朗普相对重视的小媒体尚且谈不上对传统大媒体构成多大的竞争。杭敏说，这些新兴的媒体也参差不齐，“有的合法性强，比如每日传讯者网站，影响力也比较大;有的本身合法性存在争议，其内容真实性也经常受质疑，比如布赖特巴特网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