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心提示】马克思的世界历史理论，为我们考察当代全球化与中国发展问题提供了宏伟深邃的世界历史视野或眼光。这一世界历史眼光包含着整体主义与历史主义的方法论，蕴含着整体与部分有机统一的原则和历史主客体有机统一的原则。
在今天全球化的时代，人们无论赞同还是反对，自觉推进还是有意阻挠，都无法改变这样一些基本事实：不同地域的民族、国家与个人之间交往日益普遍，彼此依赖越来越紧密，整个世界越来越成为一个有机整体，个人日益成为世界历史性的个人。马克思用“历史向世界历史的转变”这一命题，表征了这一客观的历史过程。在《德意志意识形态》《共产党宣言》《资本论》及其手稿等一系列论著中，马克思创立了作为唯物史观重要内容且自成体系的世界历史理论。它为我们考察全球化时代与中国发展问题，提供了宏伟深邃的世界历史视野或眼光，在今天依然具有重要的时代价值。
马克思“世界历史”概念及其基本理论问题
“世界历史”是世界历史理论的核心概念。在“世界历史”概念上，马克思的理解不同于具体的历史科学与黑格尔的历史哲学的看法。历史学的“世界历史”概念是指人类有史以来的全部历史；黑格尔的“世界历史”概念则是指绝对精神自我实现的过程。马克思的“世界历史”概念是以唯物史观为基础的，在他看来，世界历史不是从来就有的，它是生产力、分工和交往发展到一定阶段而必然导致的结果。“世界历史”有两层相互联系的内涵：一是相对于民族历史而言的，特指随着生产力与分工的发展，人类社会交往日益普遍化，不同的民族国家突破了彼此隔绝的民族地域界限，形成了相互作用相互依赖的有机整体的发展过程和状态；二是相对于史前史而言的，特指人类摆脱了野蛮和蒙昧的束缚走向文明和自由而进入人类史的过程。人类史意味着个人日益摆脱了各种压迫、剥削与束缚，越来越成为自然、社会与自身的主人，实现个人的自由而全面发展的过程，这也是一个世界历史性个人生成与人类实现自由和解放的过程。可见，马克思“世界历史”概念的真实内涵，在于历史的整体发展与人类的自由和解放。
关于什么是世界历史理论的基本问题，学界流行的观点认为，世界历史的整体与部分的关系问题或民族历史与世界历史的关系问题，是世界历史理论的基本问题。这一理解的问题在于，它只是从外在层面理解世界历史的构成形式，而没能从内在实质去理解世界历史的基本矛盾。在马克思看来，历史不过是人的活动过程及其结果。单个人随着自己的活动扩大为世界历史性的活动，越来越受到对他们来说是异己力量即世界市场力量的支配；但同时，随着资本主义社会被共产主义革命所推翻，以及随之而来的私有制的消灭，这种世界市场力量也将被消灭。在这样辩证分析的基础上，马克思深刻地指出：“每一个单个人的解放的程度是与历史完全转变为世界历史的程度一致的。”从实质来看，世界历史理论的基本问题是个人与世界历史的关系问题。这一问题也包括两个相互联系的方面：一是世界历史的整体与部分之间的关系问题；二是世界历史性个人的生成问题。历史从部分民族历史到整体世界历史的发展转变过程，其实就是世界历史性个人的生成过程。
马克思世界历史理论的重要维度
马克思的世界历史理论正是对世界历史发展基本矛盾及其合理解决方法的哲学把握。从逻辑与历史一致的角度来看，它包括以下这些重要的维度。
第一，生产力、分工与交往的发展程度，决定了各民族之间的相互关系。换句话说，一个民族的生产力与生产关系发展水平，决定着这个民族在世界历史中的地位。正因为如此，才有了一定历史时期出现的东方从属于西方，以农业为主的民族从属于资产阶级的工业化的民族的世界体系结构，也才有了后来中心与外围的世界体系结构以及世界历史重心的不断转移。
第二，世界历史是资本主义社会基本矛盾与资本逻辑共同作用的结果，资产阶级只是充当了世界历史不自觉的工具。资产阶级开创世界历史，是通过资本逻辑具体展现出来：为了实现资本追求剩余价值与利润最大化的目标，资产阶级一方面不断延长劳动时间、提高劳动强度以加强对工人的剥削，同时扩大生产规模，开拓新的市场，追求绝对剩余价值；另一方面不断运用新的科技，提高生产力水平，追求相对剩余价值。前者导致资本主义国内矛盾的激化与国内市场的饱和，后者为开拓世界市场提供了必要的物质条件，在这个意义上资产阶级充当了世界历史不自觉的工具。世界市场的形成，为资本主义转嫁内在矛盾和危机提供了广阔的历史时空，使之焕发出新的生命力；同时也让资本主义的内在矛盾和危机扩展到全世界，在世界范围内起作用。资产阶级虽然开创了世界历史，但却不是世界历史的真正主体，世界历史的真正主体是无产阶级。
第三，历史向世界历史的转变，是一股不可抗拒的历史潮流，其未来趋势是实现共产主义。在马克思看来，虽然世界历史是资产阶级开创的，在一定的历史时期资本主义还将主导着世界历史，但资产阶级只是世界历史不自觉的工具。世界历史发展的未来趋势不是资本主义，而是共产主义。他认为，个人的解放和发展程度与历史向世界历史转变程度相一致，共产主义是以个人自由而全面发展与人类自由和解放为内容的。作为世界历史性事业的共产主义，是真正的世界历史性个人即自由人的联合体。近代以来的世界历史已经表明，全球化的浪潮与共产主义的发展是相互促进的。
为考察全球化问题提供了思想资源
马克思的世界历史理论是一个内容丰富不断发展的体系。虽然它创立后一直未能引起学界足够的重视，但作为唯物史观的重要内容，它在列宁的帝国主义理论、毛泽东的“三个世界”思想中得到了继承和发展，已被学界公认为最早的全球化理论，也为当代中国发展提供了理论指南。
列宁从马克思世界历史理论出发，揭示了资本主义发展的不平衡性，提出了社会主义革命首先在帝国主义最薄弱的环节爆发并取得成功的理论，并首次成功地将社会主义从理论推向实践。毛泽东在中国革命和现代化建设的过程中，始终将中国革命建设与世界历史发展联系起来考察，提出了具有重要影响的“三个世界”理论，从世界历史层面科学揭示了当时世界体系的基本结构，为社会主义中国找准了自己在世界历史中的方位。
马克思的世界历史理论，为我们考察当代全球化与中国发展问题提供了宏伟深邃的世界历史视野或眼光。这一世界历史眼光包含着整体主义与历史主义的方法论，蕴含着整体与部分有机统一的原则和历史主客体有机统一的原则。以世界历史眼光来看，当代全球化是资本主义主导的世界现代化进程，在这一历史语境下，要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必须合理利用与控制资本，将个人梦与民族梦、中国梦与世界梦统一起来，将人的发展同历史进步、民族国家利益与人类共同利益有机统一起来。
（作者单位：武汉大学哲学学院）
来源：中国社会科学网-中国社会科学报
责任编辑：李延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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