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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播丨春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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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林老太这次住院，是因为对窗的两只猫。
两只小猫，相互依偎，趴卧在对面六楼的窗沿上。
林老太揉揉眼睛，没错儿，是两只小猫，猫耳朵支楞着，像是在倾听楼下的什么动静。几个小时过去，它们依然趴在窗沿上，一动不动。
这让林老太感到好奇。她费劲儿地打开纱窗，两只手撑住身子，努力往楼下张望。除了进进出出的人和车，什么也没有。
林老太是早上在客厅里看电视的时候，偶然望见这两只小猫的。
02/
说是在看电视，其实差不多只是听了。林老太守寡多年，将儿子拉扯大，吃了不少苦。常年累月的操劳，加上时不时深夜里悲泣，林老太的眼睛，早早就不行了，看东西总像隔了层什么。
用林老太的话说是：我与这个世界，隔着一层毛玻璃。幽默归幽默，毛玻璃之外的现实世界依然是坚硬的。
对林老太来说，现实的问题就是，儿子还没女朋友呢。谈了几个都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没成，林老太总觉得是自己拖累了儿子，便越发小心地不给儿子添麻烦。
中午，外面起风了。风很大，在楼宇间穿梭，发出低沉或者尖利的呜呜声。林老太赶紧上阳台收拾衣物，又把窗子都关严实。
这么大的风，两只小猫怎么样了？林老太不时朝对窗张望。两只小猫仍然趴在窗沿上，几乎半个身子探了出来。万一，风把猫刮下楼——林老太心里不由打了个寒战。
她甚至感觉听到了猫的叫声，在风声中微弱、凄然而又无助，一声一声，直如百爪挠心,挠得林老太站起来又坐下去。终于，她下决心给儿子打个电话。
03/
电话接通，儿子觉得意外，母亲很少他上班时给他打电话，他警觉地问出了什么事。林老太怕儿子担心，就装作很随意的样子，说起了对窗的两只猫。
几番对话下来，儿子释然了，又觉得莫名其妙，有些不耐烦地说：“什么猫啊狗的，我一上午忙得够呛，资料还没整理完呢。老妈，除了猫的事——你真的没其他事？也没有不舒服？有事你别瞒着我。”
林老太无语，挂断了电话。但她越想越坐不住，打开防盗门准备下楼——得想办法提醒一下对窗。
就是在下楼时，一心想着猫的林老太不慎滑倒，顺着楼梯滚落了下去……
好在伤得不重，右腿轻度骨折，但需要住院治疗。
儿子赶到医院时，林老太已经被邻居送进医院，打上了厚厚的石膏和绷带，躺在病床上轻声哼哼。
看着匆匆赶来的儿子，林老太满心的歉意。但还是没忍住，说了猫的事，坚持要儿子回去一趟，提醒一下对窗。
04/
儿子了解母亲，母亲善良，见不得别人受难，今天要不把这件事了了，老太太怕是要睡不着觉了。
儿子叹了口气，让母亲放心，自己先打车回家，取了母亲住院所需的衣物，然后气喘吁吁爬上对面的六楼，敲响了厚重的防盗门。
很长时间，不见开门。对门儿倒是有人出来，狐疑地打量了他良久。儿子硬着头皮说出事情原委，那人说，里面住着一位老人，是自己一个人住，平常这个时间肯定在家的。
儿子心里突然有不好的预感。他下楼找到物业，给老人打电话，但电话始终没人接。
还好，有一个老人女儿的电话，女儿在外地，一听也急了，但一时难以赶来，就在电话里千恩万谢地拜托物业打电话报警，说自己尽快赶来。
警察打开门进去，众人这才发现，老人赤身裸体，倒在卫生间里。白瓷砖上，是一滩暗红的血迹。人已昏迷，所幸尚有呼吸。
05/
老人被送上救护车后，儿子忽然记起两只猫的事，走进阳台，一望之下，不禁哑然失笑。
哪里是两只猫，分明是一双雪白的鞋子。包着卫生纸的鞋帮高高竖起，可不就是像猫的两只耳朵嘛！
回到医院已是夜半时分，儿子轻手轻脚走进母亲病房，替她掖了下被角。林老太忽地睁开眼睛，盯着儿子。
儿子将手机伸到林老太面前，打开按键给她看。屏幕上，是两只雪白的猫在沙发上嬉戏，亲密无间，一个赛一个漂亮。
林老太满意地笑了。她眨了眨眼睛，顿觉困意来袭，暂时忘却腿上的疼痛，打了个大哈欠，很快便响起了均匀的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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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播：春宇
作者：王伟锋
来源：《品读》第10期
主编：孙爱东
编辑：张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