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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门变

    消失的城门与激情二环路

    高高的德胜门箭楼下,几个挽起裤管的孩子在护城河边愉快地捞着螺丝和小鱼,他们也不时地嬉闹着,水面泛起阵阵涟漪。夕阳西下,德胜门箭楼逐渐变成剪影,阳光在水中的倒影逐渐变红,映红了孩子们的半个脸颊,似乎催促着他们赶快回家——这是我小学时一段真实的暑假生活。

    我出生于上世纪80年代的北京,30多年,除了出差和旅游,一刻也没离开过。我在北二环附近长大,小时候,周末一家人坐公交车出行,听到售票员报站:“下一站鼓楼豁口……”便好奇地问父亲:“什么是豁口?”父亲说:“过去二环路上面是高高的城墙,墙两边的人们想见面,怎么办?就把城墙豁了个口子,好似人掉了颗门牙就叫豁牙子,城墙开了口子就叫豁口。后来城墙拆了,只留下了豁口这个地名。”我一知半解地点了点头。

    若干年后,到了换牙的年龄,门牙掉了,我飞奔到父亲面前,指着自己大门牙的位置说道:“看,鼓楼豁口!”

    古老的城墙就好似一口牙齿,那些年,以保障交通为由,拔牙式地拆除了大部分城门和城墙;若干年后,又在牙床上用钢筋水泥和沥青,浇筑了一口名叫“二环路”的现代牙齿,而二环路上的立交桥,则继续刻着当年那些“牙齿”的名字。看到这些名字,后来人不免想看看当年的城门,好在影像技术为我们留下了当年的老照片。

    于是,我站在车流滚滚、激情四射的二环路上,手里拿着各个城门的老照片,利用二次曝光的摄影技法,用遮挡镜头的方式分别曝光图片的上下两部分,以城市的天际线为界,画面上方,是如海市蜃楼般的古老城门;画面下方,则是奔涌不息、略显拥挤的二环路。

    我的相机不停地穿梭于古老凝重的城门与光怪陆离的现实之间,感受着两个时代截然不同的速度——与二环路上奔驰的汽车所代表的激情与躁动相比,城门所代表的那个时代显得如此平静、安详。

    坐在地铁二号线车厢里听着报站名:“安定门,东直门,朝阳门……”心里不免有些惆怅,但“二环路”这个词却越来越多地出现在北京生活的叙事中,如那首著名歌曲《钟鼓楼》中所唱:“我的家就在,二环路的里边。”二环路已经成为了北京这个城市新参照物;“走二环,还是走城里”,似乎也成了打车时司机师傅最常问的一句话;“我在二环上堵着呢”是我们最常见的迟到理由;“二环十三郎”则让我们想到轰鸣的引擎和燃烧的青春……

    北京城已经失去故去的时代留下的大部分美丽,仅存的那些,我们应该好好珍惜才是。失去美丽不可怕,可怕的是失去创造美丽的能力;继续创造更多的美丽,才对得起那些毁掉的美丽。希望新北京的建设给我们留下经得起考验的美,而不是更多的一声叹息。

    摄影、撰文/新京报记者 李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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