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英杰：选秀版红楼梦是一块烫手山芋

　　作者：魏英杰

　　新版《红楼梦》的命运可谓一波三折。与此相关的最新消息：执导过《大明宫词》的李少红导演将接替胡玫女士出任新版《红楼梦》总导演。更为确切的说法是，投资方“炒掉”了胡玫，不过胡玫并未放弃拍摄《红楼梦》的计划。因此，不久或将出现两部新版《红楼梦》同期开拍的“盛况”。

　　据报道，胡玫执导的新版《红楼梦》将于明年底拍摄，演出团队拟全部采用专业演员，而“选秀版”一俟确定导演人选，也将在明年10月开拍，演员全部由“红楼梦中人”的选手担纲。我认为，这一局面对于胡玫来说，应该是一个不得不而为之，却又比较不错的“了结”；但对于李少红来说——设若她真的接手，则相当于捧来一块烫手山芋。

　　这还得从“红楼梦中人”选秀活动的恩恩怨怨说起。

　　想当时，北京电视台与新版《红楼梦》投资、制作方联手打造“红楼梦中人”活动，双方如意算盘都打得叮当响。对于电视台来说，借选秀节目如火朝天之时，搞这么一个有着强大幕后支持(选手直接参演新版《红楼梦》)的活动，既不急没什么人参与又不用愁收视率，可谓一举多得；而对于投资方来说，电视剧尚未开机就有声势如此浩大的前期宣传，再加上可以借助海选找到合适的角色，无论如何也是稳赚不赔的生意。

　　但双方也许想不到的是，这一合作的基础其实非常脆弱。这是因为：

　　一来选秀活动可能出现“角色空缺”。“红楼选秀”万里挑一，照道理怎么也不会出现这种局面。但现实强过人意，大赛最后果然发生“宝玉组”人选待定的结果。

　　再者，选出来的角色，导演也未必满意。不说“宝玉”人选空缺与此不无相关，之前关于李旭丹、姚笛等选手的漫天议论，也是明证。这是因为，通过选秀节目选拔演员，实质就是向公众出让角色选择的“审美主权”。不得不说，这对于任何导演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所以，这一合作还人为地造成了大众审美标准与专业艺术标准之间的直接冲突。一般来说，艺术作品体现的是创作者向受众传递其审美理念的过程(当然，创作本身可能受大众审美情趣的影响)，而不是由受众直接指挥创作者、对其灌输大众的审美标准。

　　在这样的格局下，作为导演的胡玫便不得不站上与民意对决的舞台。贯穿“红楼选秀”活动始终的各种是是非非(包括最终人选的“安排权”、复活赛的启动以及满天飞的“声明”)，也直接反映了相关利益方之间的冲突与博弈。“红楼选秀”的终场结局(“宝黛钗”三缺一)，也只好大家互相妥协。但这种妥协，却是以违背程序正义和操作民意为代价，所以当时我就指出，“红楼选秀”活动无非是以“梦”为名炒作民意。

　　现在看来，这种暂时的妥协并不能解决根本问题。选择合适人选担任主角，可以说是体现导演艺术水准的关键。所以，对于选秀活动“塞”给她的两大主角，胡玫女士岂能不耿耿于怀？而对于主办方与投资方来说，采用最终胜出的选手担纲主角，则为必须履行的一个承诺，否则无法面对选手，也无法面对那些热情参与的公众。更何况，一旦遭受舆论唾弃，主办方和投资方也很难不去考虑可能产生的负面后果。

　　在双方都不可能让步的情况下，矛盾势难缓和，妥协也就必然破裂。这也是为什么选秀活动已经散场，主办方、投资方和导演之间的冲突仍然硝烟四起的根源所在。因此，一方面另起炉灶，另一方面另找“高人”，也就在意料之中。

　　但进一步来看，换帅也只不过解决了胡玫的问题，“选秀版”《红楼梦》的内在矛盾依然存在。换句话说，胡玫另起炉灶是一种解脱。这样的话，她就可以根据自己的标准选用演员，从而按自己的意愿去拍摄“胡玫版”《红楼梦》。至于“选秀版”的纷纷扰扰，且让他人去面对。但对李少红乃至其他任何人来说，谁接拍“选秀版”，谁就不得不面对“钦定主角”这样的命运。当然，在给定人选的前提下，能否拍出一部不输前人的新版《红楼梦》，也就凭空多出几分未知数。而这一切的“果”，问题就出在当时为商业宣传目的草率上马“红楼选秀”活动这一个“因”上。

　　还应该提一句，“红楼选秀”热闹开场却落得今日的尴尬境地，多少也在于那些选手的形象气质与导演对《红楼梦》的“经典想像”差距甚远。如果选秀活动最终胜出的选手差强人意，胡玫女士想必也会接受这个还不算差的结果吧。事实上，从那些参赛选手故作“古典的哀伤”的面容上，多少可以闻到那沾染了过于功利化算计的脂粉味道。

　　这不得不让人感慨：难道现在真的找不出一个清纯如许的林黛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