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勇：《家有儿女》中平常的幸福已不平常

　　作者：李勇

　　一部电视连续剧的火爆和一本书的畅销一样，往往毫无征兆，让剧评家们大跌眼镜，如《武林外传》和《家有儿女》。表现家庭生活的情景剧几年前很热，眼见着这个题材日渐凋零，没想到表现两个大人和三个人小鬼大小孩们之间生活琐事的连续剧《家有儿女》异常火爆，半年来，各地电视台轮番在黄金时间播出这部连续剧。

　　《家有儿女》出乎意料的火，我认为原因是它于婆婆妈妈、打打闹闹的琐事中表现一种平常的幸福，可这样的幸福对今天大多数城市中产阶层的家庭来说已不平常。这种平常的幸福，无非是一种人伦的快乐，是夫妻、父母、兄弟姐妹之间的真情。对今天多数的城市家庭来说，家有三个小鬼，制造出快乐的烦恼，几乎是一种很难实现的奢侈，《家有儿女》满足了诸多夫妇———主要是和电视剧中夏东海、刘梅夫妇同龄的中产阶层夫妻的想象。

　　我们知道，一个孩子在家里制造出的各种花絮是单薄的，两个孩子之间对垒使故事精彩一些，但精彩程度有限，常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对孩子来说也是如此，至少三个孩子，种种戏剧冲突才能出现而不至于太单调乏味。

　　可是今天中国城市的绝大多数家庭，到哪里去找三个孩子？《家有儿女》在不违反计划生育这一国策的“政治正确”前提下，对人物之间的关系安排颇费心思。夏东海在国内曾育有一个女儿夏雪，出国充当妻子陪读后又生了一个夏雨，和妻子离婚后携“小海龟”夏雨回国，和离婚后抚养儿子刘星的护士刘梅重组家庭。———如此才可能让三个孩子住进一个屋顶下，成为姐弟，而且回避了计划生育这个大问题。编剧尚嫌五口人的故事有限，又安排刘梅的妈妈、夏东海的表妹、夏雪的朋友戴明明等亲朋好友临时进入这个家庭，制造故事。

　　家庭是社会细胞，异常重视亲情人伦关系的中国，几千年来是家国同构，家庭在社会中的地位格外重要。如果没有家庭这一环，中国传统的价值观、伦理观无从表现。因此通过写家庭和家族，能比较全面准确地表达出中国式的伦理道德和种种社会问题。比如《红楼梦》和《家》、《春》、《秋》。

　　自五四以来，中国的社会结构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一个很重要的标志是聚族而居的社会结构崩溃，基于农耕文明的熟人社会逐渐被基于契约的陌生人社会代替。但在前三十年，虽然家族对社会的影响已式微，但大家庭还在。这些年火爆的电视连续剧，有相当一部分是以城市某个儿女众多的大家庭为题材的，比如《渴望》、《一年又一年》、《贫嘴张大民的幸福生活》、《家有九凤》，以及正在热播的《金婚》等等。这样的电视连续剧容易引起中老年观众的共鸣，他们或有几个儿女，或有几个兄弟姐妹，电视剧中的故事人物的经历和情感，对这些中老年人来说是如此的熟悉。可是对“80后”在城市出生的一代人来说，这样的家庭是陌生的，因此表现这样家庭的连续剧也没什么吸引力，表现写字楼中白领之间的恩怨情仇的青春偶像剧才可能吸引他们的目光。———《武林外传》同样是表现职场的青春偶像剧，无非人物和场景仿古而已。

　　《家有儿女》延续了家庭剧的戏路，只是在《金婚》中，佟志和文丽为人父母时，有几个儿女的家庭太平常，而他们和夏东海、刘梅同龄的儿女再为人父母时，多数只有一个孩子，很难尝到上一辈人养育儿女时更丰富的欢乐和艰辛。《家有儿女》的编剧，通过家庭重组，让过去兄弟姐妹在一个家庭中成长的平常经历，再次出现在银屏上，使观众感受到现今的社会背景下已不平常的家庭幸福。

　　□李勇(北京 专栏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