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劲硕：发现华南虎的相关证据应尽快公布

　　作者：张劲硕

　　自从10月12日，陕西省林业厅公布该省安康市镇坪县发现了华南虎之后，引起了社会各界广泛关注。经陕西省林业厅组织野生动物和影像专家鉴定，照片是真实的。随即，有人质疑照片的真实性，陕西省林业厅17日出面驳斥照片“造假说”，并声称该地区可能有多达8头华南虎。

　　陕西方面应尽快公布相关证据

　　笔者不是摄影专家，从影像角度不敢随意发表评论。但我了解有关老虎的生物学和生态学知识。成年老虎头颅宽度在20-30厘米左右，甚至更宽；但照片中的老虎和头顶上的叶子在一个平面上，而且从比例上判断，叶子长宽度也应在30厘米以上，甚至更大才能盖住老虎的脑袋。但是，秦巴山地在植被类型上属于落叶阔叶—常绿阔叶混交林带，气候类型为温带大陆性季风气候。如此大叶片的植物生长在陕西南部的秦岭地区是极其少见的，有植物学专业人士认为在该地区存在这样大的叶片的植物只有通脱木和七叶树，但老虎头上的叶片显然不是这两种。

　　而且从叶片形态上分析，老虎周围的植物可能属于楼梯草类、水青冈类或荨麻科植物，而这些植物的叶片长宽度一般在5-10厘米之间。从老虎的体型、面部轮廓、皮毛色泽和纹路、腹部的干净程度等方面判断，这是野生老虎、特别是野生华南虎的可能性也极低。根据研究，印度的孟加拉虎雌性活动范围(家域)平均为200-1000平方公里；雄性活动范围是雌性的2—15倍。我们知道，一山不容二虎，老虎是独居的动物，它们的“势力范围”几乎不容侵犯。如果有8头老虎在秦岭，那么那里的森林面积得有多大才能养活它们？

　　其实，世界上只有1种虎，华南虎也好，东北虎也罢，这些都是虎的亚种名称。由于虎分布范围广，地理上产生了差异，在传统上被划为8个亚种，其中3个亚种已经在20世纪灭绝了。如果陕西或者中国任一地方发现了野生华南虎，这将对我们认清华南虎的血统及其保护有极其重大的意义。据报道，调查队在野外发现了很多毛发，如果毛囊保存完好，从中提取DNA鉴定秦岭的老虎究竟是什么亚种将会有极大的帮助，而“秦岭虎”这个亚种在几十年前就有人提出过。总之，为了进一步澄清事实，陕西有关方面应该公布其他照片和野外实物证据，组织更广泛的研究老虎的国内外专家辨伪存真。

　　挽救正在消失的大型食肉动物

　　我们姑且抛开对照片真假的“炒作”不谈，当地政府和管理部门因为发现华南虎而禁止一切狩猎活动，保护一大片森林，划定自然保护区，这些实质性的保护工作还是十分有意义的。老虎是旗舰物种，以保护虎为目的，同时保护了生活在那里的其他生物及生态系统，这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在前两年的老虎国际研讨会上，许多国内外专家就指出华南虎在野外已经名存实亡了———因为没有足够多的种群维系这个亚种健康发展。因此，笔者的疑虑是，保护华南虎到底有多大意义？尽管虎比较明显地分为几个地理亚种，但是虎的整体遗传多态性比较低，换句话说，几个亚种的老虎本质上都是一回事。中国华南地区经济发达，人口稠密，栖息地破坏严重，使老虎消失得很快，如果再要重引入，这就需要很大的地域支持虎的生存，牵扯到生态恢复、人口迁移等一系列大问题。在未来的保护工作中未必现实。

　　另一方面，笔者急切地呼吁国家、社会能够把有限的资金、人力、物力投入到更亟须保护的其他正在消失和更需要挽救的物种之上。与老虎有着同等重要生态功能的大型猫科动物，例如豹(金钱豹)、雪豹、云豹、猞猁等等。目前，这些大型食肉动物同样命运堪忧，而国内研究这些动物的人寥寥无几，缺少相应的科研和保护经费。我们不希望看到这些美丽的巨兽再步华南虎的后尘，等到人们再想到保护它们时，为时晚矣！

　　□张劲硕(中国科学院动物研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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