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保障民生少不了政府暗补

　　作者：叶青

　　不论是计划经济，还是市场经济，只要是围绕保障平民利益的改革才是成功的，脱离了这一点，不被平民所接受，改革就不会成功。保障平民利益并不是说就可以不保障富人的利益，保障平民利益靠政府，保障富人利益靠市场。

　　“端起碗吃肉，放下碗骂娘”。这一俗语常常成为人们在经济大发展的情况下，对社会不公现象抱怨的气话。确实，在计划经济时代，人们的收入虽然都不高，但是，从现在来看，当时政府保障的制度与手段完善到了极点。城市里每个人一出生就有户口簿、粮本，从粮食到鸡蛋、豆腐都有补贴的票证，自行车、手表等高档商品凭票供应，居民不用愁住房、医疗、教育负担问题，生活清贫，但也其乐融融。

　　我清楚地记得，曾经一家人围着饭桌听刚买来的收音机。这是当年很多城市家庭重要的家用电器。农村家庭的第一件家用电器可能是赵本山说的手电筒。为什么会这样？就是由于公平。由于生产力不发达，大家满足了基本生活需求，基本上在同一个生活水平上，衣食无忧。

　　在市场经济时代，中国的经济发展速度惊人。在有的城市街道，卖车的专卖店超过卖米的店，

高速公路上运轿车的车比运粮食的车多。但是，社会不公的现象也越来越严重，贫富差距一年比一年扩大。9月13日，农业部副部长尹成杰在国务院新闻办公室的新闻发布会上表示，这几年农民收入保持快速增长，但是遇到了一个新的问题，就是城乡收入差距在继续扩大。2004年、2005年、2006年农民人均纯收入分别比上年增长6.8%、6.2%和7.4%，农民收入增幅连续三年超过6%，是1985年以来的首次。今年上半年，全国农民人均现金收入达到2111元，比上年同期增加314元，增长幅度为13.3%，是1995年以来增长最快的。但是仍然低于城镇居民收入的增长速度，城乡居民收入增长的相对差距和绝对差距仍在扩大。

　　这就说明，经济越是发展，越要建立平民保障机制。而我们的平民保障机制或者说低收入者的保障机制的建立，在一段时间内是停顿的。这是需要深刻检讨的。但是，现在补上这一课还不晚。

　　在改革开放的近30年历程中，由于在一些公共领域片面追求市场化改革，政府逐渐放弃一些公共服务。人们的住房、医疗、教育、交通等生活负担有所加重，一些低收入者对现状不满意的情绪也多起来。改革初期的设想是：把公共服务企业推向市场，补贴消费者。认为有的公共企业吃大锅饭，人浮于事，补贴过多，效率过低，浪费过大。因此，减少并取消公共服务企业的补贴，把暗补改为明补———由补企业转变为补消费者，成为改革的主导。如公共交通、公立医院，甚至一度提出教育产业化的口号。

　　但是，我们错了，计划经济也不是一无是处，至少对平民的最大保护是有效的。看来，在市场经济逐步发达的条件下，我们还是要重拾起幸福平民、保障平民的利器———政府补贴，尤其是要恢复政府暗补———补给企业的做法。因此，不论是计划经济还是市场经济，只要是围绕保障平民利益的改革才是成功的，脱离了这一点，不被平民所接受，改革就不会成功。

　　好在各地的一些经济(价格)改革中，逐渐认清了这一点。最近，北京的地铁价格一事就说明了这一点。单一票制每人每次2元的调价方案，得到多数听证代表的支持。现在的北京2元制地铁票价，已经成为全国最低的票价。这件事的一个重要信号就是：听证会不再是“逢听必涨”。遗憾的是这种案例在全国还不多。在低票价制度的背后，政府将有巨额的财政支持。

　　根据客流数据分析，目前普票乘坐四条线路的平均价格是每人次3.25元。按照目前的运营成本来算，这样的低价平均每人次亏损额将在1.25元。实施新方案后，2008年轨道交通的收入是13.3亿，亏损10.3亿。再考虑到折旧，政府每年的补贴要30多个亿，加上利息补贴可能就是50多个亿。而北京市的财政还是有支持能力的。确实，地铁是个公共产品，世界上的地铁没有财政不补贴的，只是根据票制票价不同补贴有所不同。财政补贴是公交优先政策的关键，这一政策最直接的体现就是价格调整，最大可能地发挥地铁在缓解

北京交通拥堵方面的作用。

　　经济发展了，财政富裕了，就不能不考虑给平民更多的补贴，这需要在各个城市形成共识。对“三农”的各种补贴已经产生了积极的效果，各地对城市平民的交通、医疗、教育、住房等方面的补贴，也应该学学北京的做法，加大补贴力度，丰富补贴形式。

　　保障平民利益并不是说就可以不保障富人的利益，只是保障的方式不同而已。保障平民利益靠政府，保障富人利益靠市场。只要完善法律体系，规范政府的行为，促使民营企业科学决策，在“经济人”规律的作用下，形成“创新自觉”的内在动力，财富效应也会充分发挥作用。我曾经亲眼目睹：一座破旧的厂房，在民营企业家的手里“化腐朽为神奇”，变成一座漂亮的饭店或宾馆。

　　只有把计划经济的公平性与市场经济的高效性科学地结合起来，才能稳定社会、

和谐社会。

　　作者系十届全国人大代表、湖北省统计局副局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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