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四倍：学校寒酸政府豪华中的公权扩张

　　作者：朱四倍

　　日本人水谷准来到安徽省阜阳市颍泉区杨庄小学考察，看是否对这个学校进行国际援助。他看到这座被庄稼包围的小学，校舍都是危房，房顶和墙壁到处是裂痕，桌椅破旧。当他乘出租车离开阜阳时，看到了距杨庄小学十几公里、颍泉区政府外表豪华的欧式办公楼。(《南方都市报》11月6日)

　　水谷准不明白，为什么当地政府有钱建豪华的办公楼，却无力改善一所农村小学的基本设施？

　　是的，不了解国情的水谷准肯定是弄不明白的。但扪心自问，我们难道就真的明白吗？真的明白何以出现政府有钱建办公楼，却无力改善一所农村小学之类的事情吗？

　　事实上，我们也是并非真的明白，更遑论那些外国人了。媒体此前报道称，河南省郑州市某区政府大楼建筑外观像美国国会大楼，就连某省的一国家级贫困县的政府大楼也盖得像缩小版的人民大会堂。央视《新闻调查》前段时间也对地方超标的豪华办公楼进行过调查，有些地方政府办公楼豪华得让人“触目惊心”。

　　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不少欧洲国家的地方政府靠租房度日。红色的屋顶，陈旧的灰墙，简单得像盒子一样的辅助楼……这就是德国北部城市不伦瑞克的市政厅的外貌。官员的办公室，看不到现代化的装潢和陈设，也没有空调、饮水机等设备。6层高的辅助楼里有一部电梯，是1956年产的，只能乘两人。《环球时报》记者曾经去法国很多小城镇采访，一个最明显的感觉是学校比政府好找得多，政府的办公楼往往“隐藏”在不显眼处。比如记者在法德边境小镇维克瑞林就发现了一个比较“可怜”的政府“办公楼”。它只有4个窗户，一个门，正面只有一窗一门。要不是门上挂着国旗、欧盟旗帜和当地政府的旗帜，外人很难发现它是一个“衙门”。与它一墙之隔的高大建筑就是一所学校。这座小镇是著名的马其诺防线所在地，每年有很多人来参观马其诺防线遗址。在人来人往中，政府的“小屋”一直坦然地立在那儿。官员解释说，作为城市日常事务的执行机构，我们没有感觉不方便的地方，更不会因为办公楼的老旧、办公设施的简陋，觉得形象不佳。相反，他们为此感到骄傲。

　　笔者以为，外国地方政府并不是不想建设豪华的办公场所，与其说不想，还不如说是不敢，因为国外对政府和官员严格的规定让其止步了。从本质上说，就是对政府权力行使范围进行了严格限制，有效地防止了权力扩张，这是外国政府不能建设豪华办公场所的根本原因。

　　政府豪华办公楼屡屡拔地而起，折射着公权力的膨胀野心。政府是个公共权力机关，无论什么国家，无论实行什么样的政治制度，政府都拥有巨大的权力，其决定对整个社会都有约束力，而且它有权用各种强制性的手段，使人服从。因此，行政权力的扩张必须是以保护发展公民的基本权益为出发点。否则，权力扩张不断侵犯法律保护的个人利益和公共利益，就是典型的权力滥用。笔者以为，我们许多豪华政府办公楼，就是公权力扩张冲动的结果。

　　社会政治的规律表明，政府往往具有权力和规模上的自我扩张倾向，庞大的政府体系，经常会逾越自身的行政职权边界，侵犯社会公共领域，这又导致官僚主义和官员腐败等行政危害。这些都必然造成行政的低能与低效。因此，不着力建设能够遏制权力私欲和扩张冲动的制度藩篱，如此“学校寒酸、政府豪华”的怪异图景，仍然会不断被复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