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壁生：幸福城市评选不过是个笑话　

　　作者：陈壁生

　　近日，首届十大中国(大陆)最具幸福感城市评选揭晓，杭州、沈阳、中山、宁波、青岛、台州、珠海、上海、北京、成都十个城市，被评为“十大最具幸福感城市”。

　　“幸福感”也能够以“城市”为单位进行评选，光是这一创意，就可以去申请诺贝尔想象力奖。“感觉”是可以测量的吗？一个含辛茹苦的民工，和一个腰缠万贯的富豪，他们的“幸福感”能否做比较？或者说，他们对自己“幸福感”的认定，是否有统一的标准？

　　幸福、善这一类词语，都是伦理学的核心观念，而竟然可以化约为一系列莫名其妙的问卷问题，而且以城市为单位进行评选，真是滑稽。如果有人能够设计出一个幸福指标，来测量《红楼梦》里的大观园和《水浒传》中的梁山泊哪个更具“幸福感”，那就实在是太有才了！

　　这场荒唐的评论，是以“民选”的方式进行的。据报道，“调查历时八、九两个月，共收到有效问卷276万份，网络点击3000万次。”近年来，由于互联网的兴起，许多社会性话题的民众意见调查，都通过互联网进行。这种方式比起单纯用调查问卷、电话调查，无疑更加能够体现民意。

　　但是，网络问卷的方式，往往彻底把占城市人口比例相当大的农民工、农村中的农民排除在外。根据2007年1月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发布的第19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报告，当前互联网的普及率，城镇达到百分之二十二，农村则只有百分之三点一。城镇网民普及率是农村的6.5倍，有巨大的差别。

　　在城市里面，只有企业白领、有闲阶层，才有上网的机会。并且，根据常识我们可以断定，有兴趣参与网络上这种“最具幸福感城市”评选的，不会是在工厂日夜辛劳的工人，不会是在工地挥汗如雨的农民工，不会是在街头躲避城管的小商贩，而只是数量有限、倾向明确的一小部分网民。

　　所以，可以说，这种互联网调查的方式，徒有“民意”的幌子，而又通过互联网这个筛子，把一个城市中那些挣扎在生存线上的弱势群体彻底排除在外。这与很多城市的城市管理思路，其实是一致的。

　　衡量一个城市的市政管理是否人性化，衡量一个城市是否真的宜居，主要的标准并不在于看这个城市的上层人的生活，而是看这个城市是否真正向弱势群体开放，是否真正贯彻了像《劳动法》、《工会法》等保护弱势群体权利的法规，是否真正有效地保护了弱势群体的利益。

　　所谓“幸福感”，没有通约的标准，评价哪个城市能够给人“幸福感”，也毫无意义，真正有意义的是促进城市管理的民主化，保存城市建筑、风俗的地方特色，并用切实的措施保护弱势群体权益。

　　几年前，中国社科院发布《2005年社会蓝皮书》闹了一个大笑话，蓝皮书中关于“2004年中国居民

　　仔细想想，农村生活再苦，农民们的“幸福感”，还残存在小富则安、自耕自足的熟人社会之中。而城市居民的“幸福感”，早就湮没在巨大的工作压力、互不相识的陌生社会里面。

　　所以，类似于“农村居民幸福感高于城镇居民”不是不对，而是没意义。而这个结论之所以闹笑话，也不是因为它不对，而是因为它没意义。而所谓首届十大中国(大陆)最具幸福感城市评选活动，只不过是笑话的继续而已。

　　(作者系中国人民大学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