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乙:作家太富还是太想富

http://www.sina.com.cn 2007年11月09日06:29 新京报

  作者:阿乙

  作家对贫富是应该有清醒的认识,谁也没有权力赋予作家必须贫穷的使命。但我比较头疼的是论者隐藏的观点,就是必须致富。作家一旦被赋予必须致富的使命,财富成为检验作家的唯一标准,写作的内在正当性就被破坏了。

  财经记者吴怀尧在操弄“2007年中国作家富豪榜”后,自撰评论《中国作家,不是太富而是太穷》,以横扫书市的郭敬明和举家食粥酒常赊的曹雪芹为对比证据,认定现在作家赚钱是应该的,不是赚多了,而是赚少了。

  这话说得并没有错,作家对贫富是应该有清醒的认识,谁也没有权力赋予作家必须贫穷的使命。但我比较头疼的是论者隐藏的观点,就是必须致富。作家一旦被赋予必须致富的使命,财富成为检验作家的唯一标准,写作的内在正当性就被破坏了。

  吴怀尧的坏作用就是他征用了作家的名义,将写手、电视明星、类型作者这些商品生产者的

致富经验设定为榜样,构建出一个新的作家标准:凡是受众喜欢的,就是有钱的,凡是有钱的,就是成功的。这个标准使得作家和挠痒工人差不多,受众的墓穴痒了,我就盗墓。

  尼尔·波兹曼写《娱乐至死》时,心情忧虑。他惶恐于印刷时代的消亡和电视时代的兴盛,觉得文化正在被娱乐僭越,人们在挠痒中自甘灭亡。波兹曼警惕于传播工具的更替,背后警惕的是受众的堕落本能。

  以受众为天意,以财富量、点击率、收视率为天意数据,进而来影响作家的写作,这是作家群体消亡的前兆。在电视领域,一些老少咸宜的综艺选秀节目正成为某种标准,这个标准的日益坚固,意味着电视节目的策划、编导逐渐成为单一的挠痒工人,而成人和儿童在无区别的嘻哈声中,统一成为缺乏判断力的人。

  有人认为,相对禁书这种极端行为来说,让观众把持遥控器或者图书排行榜,恰恰反映了民主。如今我只能说,这样的民主如果将其无限正确化,只会导致整体文化和文明的下降趋势。可能有人觉得我对商业作家、畅销作家怀有极大的偏见,他们说,让商业的归商业,文艺的归文艺,井水不犯河水,各有活法。但我不这样轻松,实例是有两个朋友,在文学路上跋涉多年,靠理想主义支撑分别写了一部不俗的长篇,但是被出版商逐一拒绝了。也许有人觉得我举的例证不客观,谁知道两位写得怎么样呢?问题是,在呕心沥血的小说没有出版后,其中一位朋友很快就和出版商谈好了一本娱乐书目的制作。我忧虑的就是这个,我不怕小说没有发表渠道,我怕本来写小说的,都写畅销书去了,本来是高智商的,都挠痒去了。这就是悲剧,这个悲剧正在那些拼命写军事题材电视剧和《兄弟》这种大嫂读物的严肃作家那里,得到充分体现。

  我觉得,市场供需杠杆这东西的作用一旦过于夸张,可能比几个老棍把持文学刊物还可怕,正如洪水比没有水可怕。它说不定会意味着:不伦恋越来越多,而《洛丽塔》越来越少,婚外情越来越多,而《金瓶梅》越来越少,廉价的悲伤逆流成河,而人性变成小溪。

  弄到最后,中国作家仍然不是太富,但已经太想富了。

  □阿乙(北京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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