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林：五一黄金周不应急停

　　作者：曹林

　　上周五，国家发改委公布了假日调整方案并向社会公开征集意见，内容果然如个别消息灵通人士和专家所言：取消“五一”黄金周，改为放假一天；将清明、端午、中秋增为法定假日；春节长假前挪一天，将除夕包含在内。

　　这样，人们已然习惯了的五一黄金周，可能面临“急停”。

　　取消五一黄金周的理由似乎很充分：一来，国家强化了对带薪休假制度的推进，弹性休假使集中休假失去必要；二来，八年来的休假实践证明，让数亿人同时休长假的黄金周制度问题多多，公众的休闲幸福度很低；三来，假日要体现对传统的尊重，将传统节日与假日融为一体后，民族传统文化就有了一定载体。这些理由我都认同。但我以为，鉴于黄金周已成为人们生活的重要内容，应在种种替代和配套制度的完善过程中让黄金周“自然消失”，让其自然地失去黄金功能并退出历史舞台，而不能这样搞“急停”。

　　自黄金周制度实行以来，人们已经习惯了说“等到黄金周再怎么样”，习惯了把三大黄金周当作规划生活节奏的关键节点和稳定的预期。黄金周在公众时间感觉上的位置，就像一个城市里让人识别方位的标志性建筑物一样，不仅是放几天假的问题，更涉及一种文化生活习惯和对日常时间的辨识。就这样突然叫停五一黄金周，不说别的，公众情感上当然受不了。

　　“天上突然掉下个黄金周馅饼”，这好接受，习惯了突然拿走就很难接受了。休假改革还应尊重公众这种朴素的诉求，毕竟改革的根本目的是为了公众。

　　不错，以带薪休假为核心的弹性休假制度，比集中休假的黄金周制度更科学，但一个不得不面对的现实是：虽然国家有意推行弹性休假制，政府也正着手落实带薪休假制，但这仍只代表政府的姿态，对劳动者来讲这只是一种纸面上的权利。实际上，制订游戏规则的人才是最强者，在带薪休假这个问题上，真正的规则制定者不是政府，而是强势的资本；处于强势地位的资方，才决定着带薪休假如何落实、落实到什么程度。在这种格局下，政府就带薪休假制订再多的规则都不会有多大用处。

　　既如此，弹性休假制很可能徒具观赏性。在刚性、法定、统一的黄金周安排下，虽然公众的休闲福利因资源拥挤和选择受限而成色缩水不少，但也是大家公平地承受。而弹性休假制下本属劳方的自由选择，很容易异化为资方的绝对专断。这时候，许多劳动者可能连刚性放假制下低水平的休假福利都享受不到。基于这种现实，应该等带薪休假真正得到执行、弹性休假真正落到实处后，再考虑取消黄金周。等到人们真正拥有休假的自由选择权，黄金周自然会退出舞台，到那时候再取消，才真正是水到渠成。

　　此外，还必须注意到当下中国社会的现实。中国是一个地区发展差距很大的社会，这造成了中国社会大规模的人口流动，大规模人口流动的必然结果是劳动者家庭所在地与工作地的高度分离。这种现实，使当下社会更需要黄金周式的“长假安排”，因为只有长假才能满足团聚的要求，而像清明、端午、中秋那样零碎的放假，对流动的劳动者意义不是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