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涌：互联网时代，美国报业陷入深度危机

　　早报美国特约撰稿人 薛涌（blog）

　　在互联网的冲击下，报纸的走向如何？这已经不是陌生的问题了。在美国，纸媒衰落已经有几年了。特别是报纸的订户和零售数一直看跌。2007年春夏两季的数据刚刚出来，显示美国报纸的发行量又继续下降了3%。

　　3%听起来似乎不值得大惊小怪。但是要想想，美国的人口在增长，经济也在增长，报纸发行量至少要保持和经济差不多的增长率才算没有退步。如果经济在两个季度出现负增长，那就是衰退。报业这两个季度的负增长，则是以前负增长的持续，颇有些大萧条的味道了。难怪有人感叹说，再过20年，真不知道世界上还能剩下几份报纸！

　　这次的数据包括了200多家报纸，基本涵盖了美国报业的主流。细究这些数据，对美国报业的基本阵容会略有了解。

　　美国第一大报，不是我们熟悉的《纽约时报》等等，而是《今日美国报》。此报是全国性的，特别是在机场、旅馆零售的生意极好。不过此报周末才出，不能算日报，是休息性而非工作性的报纸，主要依赖的是零售而非订户，内容不像小报那样哗众取宠，但也非常简单，文章甚短，词汇很少，旨在少让读者伤神动脑，初学英语也许应该找这份报纸看看。此报销量这次上涨了1%，达到230万份。

　　《华尔街日报》则排在第二，这次销量下降了1.5%，跌到200万份左右，但这个数字包括了100万网上订户。《华尔街日报》的大部分文章都需要网上订阅才能看到，价格比订阅纸质报纸略低。所以，真正订阅或购买报纸的，也就百万份左右。《华尔街日报》属于财经类报纸，是全国性的，也是工作性的。过去一直周五刊，只有工作日才出。现在略有改进，有了周六的周末版，但星期天还是没报。因为是工作性的，内容严肃甚至艰深，比如从来没有体育新闻或文娱新闻，除了周末版，工作日报纸都是黑白的简朴本色。许多财经分析文章，数字、术语一大堆，没有专门训练的人很难读懂。这样的面孔能在五光十色的美国成为真正第一大日报，也说明美国人读报之严肃。

　　大名鼎鼎的《纽约时报》虽仅排第三，但在日日都出的日报中，要排老大了。这次《纽约时报》非常惨，工作日五天的报纸销量下跌4.5%，为104万，周末版则下跌7.6%，为150万。不过，从这些数字也可以看出《纽约时报》为什么这么重要的原因。该报网上基本可以免费看，只需要注册就可以了。这样算来，其报纸的实际销量超过了《华尔街日报》。包括网上读者，其实际读者总量恐怕也不亚于《华尔街日报》。再有，《纽约时报》的发行基本集中在从华盛顿到波士顿这一东北走廊，并非全国发行。而这一带恰恰是美国的文化、经济、政治中心。在这里，《纽约时报》是当之无愧的第一报。

　　《洛杉矶时报》是第四大报。本世纪初，其销量曾达到110万份，后来每况愈下，跌到78万份。这个数字今年基本没有变。不过，其周末版下跌了5%，为110万份。再接下来，就是纽约的两家小报《纽约每日新闻》和《纽约邮报》，销量分别下降了1.7%和5.2%，分别为68万多和66万多。《华盛顿邮报》是首都报纸，在水门事件中扳倒了尼克松总统，声名赫赫。不过，其销量在下跌了3.2%后，仅为65万份上下，还赶不上纽约的地方小报。

　　由此可见，美国报业陷入深度危机，主要原因就是互联网的兴起。互联网媒体丰富多元，形式活泼，反应迅速。如果有突发事件，几分钟后网上就有报道，等到报纸报道出来的时候，实际上已经成了旧闻。“9·11”后，读者的心态越来越焦急，总觉得有突发事件要发生，现在的股市也是瞬息万变。在这样的时代，网络媒体有着越来越大的技术优势。

　　有位在国内一家知名杂志当资深编辑的朋友告诉我，国内主流的杂志，印数都保密，但基本没有过20万份的。另外，杂志的零售价格基本上是收回纸张印刷成本而已，“油水”不大，赢利基本都靠广告了。20万份的杂志，也许会有五六十万的读者。一个网站，如果免费让读者阅读，一个月达到几百上千万的访问量并不是太难，其广告价值也就大大胜过杂志了。在中国，大新闻网站居然创造过日访问量过亿的纪录。放眼未来，网络媒体在新闻和广告技术上都会不断推陈出新，21世纪报纸要消失的说法虽然夸张，但不可否认，它必须接受来自网络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