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子砚：在猫步中迷失的黄金周民意调查

　　作者：石子砚

　　为期一周的“国家法定节假日调整方案”问卷调查于15日结束。“调查问卷的初衷就是要收集民意，看看大众是否赞成取消‘五一’长假。然而整个问卷却是以‘五一黄金周已取消’为前提，来设置问题，这其实就是‘偷换概念’，所以这样的调查形同虚设。” 连日来，对于这份已有85万网民参与的问卷，广州旅游业界纷纷直指其存在的明显漏洞。中国社科院研究员唐钧表示，这份问卷没解决好“向谁问”和“问什么”两个重要问题，反而“事先设了一个局”，它的有效性颇令人怀疑。(11月15日《新快报》、《新闻晨报》)

　　广东旅游业界的质疑以及唐钧先生“事先设了一个局”的表达，可谓一语道破天机，点破了这些天来围绕“国家法定节假日调整方案”大争论中的一个实质性问题。因此，这个问卷调查究竟包涵了多少真正的民意，值得追问；更为重要的是，这份所谓的“民意调查”，对于最后公共政策的制定出台，究竟还有多少现实意义和参考价值。这样一个充满陷阱的民意调查，又怎能会超越所谓“专家”话语权的一己之私，怎能够潜移默化地促进社会认同，最终结晶成为国家权力、制度设计和公共政策的合法性来源？

　　在“五一黄金周取消已成定局”这样一个先入为主的预设和“话语霸权”中，再通过“调查问卷”来“收集民意”，这本身就是一个悖论。而这个充满陷阱和“事先设了一个局”的“调查问卷”，则进一步延续了这样悖论，在自作聪明中走进了一条死胡同，也在无形中将民意置于一个异常尴尬的地位。

　　民意的这种尴尬现状，让笔者想起来了一个“猫步”的概念。学者刘小枫在其一篇名为《知识分子的“猫步”》文中，提出了一个富有象征与反讽意味的比喻：知识分子的“猫步”。所谓知识分子的“猫步”，是指当代中国知识分子在思想与实践中总想到左右脚下之间恰好有条直线，脚步于是无法自然地迈出去，必须轮流依次踏在直线上，最终表现出左右摇摆的故作姿态，而丧失了知识与道德的诚实。而现在，这场“国家法定节假日调整方案”问卷调查，何不也是相关部门的官员和专家走“猫步”的一场“秀”。

　　可以看到，在这一改革方案中，在取消与不取消黄金周，在改革预期目标和改革的现实语境中，也恰好有条“直线”，这条直线其实就是“五一黄金周取消已成定局”的改革预期。由此，主导黄金周改革的相关部门的官员和专家，在这样一个先入为主的改革预期目标之下，其脚步也无法自然的迈出去，而是轮流依次踏在这条“直线”上，无论是专家的话语表达，还是“收集民意”的问卷调查，都依次踏在或围绕这条“直线”而上下波动，调查问卷“偷换概念”和“事先设了一个局”，其实都是相关部门和专家走“猫步”的一个过程，其最终表现出的，自然也是左右摇摆的故作姿态。公共管理部门的权威和专家与知识分子的道德与诚实，以及在这场“猫步”中出台的公共政策，都以假借民意的方式而与真实的民意渐行渐远。

　　“带薪休假”的“革命”尚未成功，那么黄金周的取消尤需慎之又慎。“国家法定节假日调整方案”在“民意调查”之后如何走向，在目前看来“民意”已经力不从心。21家媒体向国务院法制办建议保留五一长假，在与相关部门的这场“民意陷阱”做最后的挣扎。但是，笔者认为更为重要的是，在“猫步”中迷失的，其实并不仅仅是“国家法定节假日调整方案”的“民意”调查，在其他一些涉及民生利益的改革过程中，也都不同程度地存在着这种走“猫步”现象。如何杜绝与克服这种走“猫步”，才是最应该引起我们警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