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德清：在华尔街骑牛的是一个人还是一个国家

　　作者：于德清

　　近日，华尔街的牛居然又被进口到了中国惹是生非。北京电视台某女主持人游历美国时，看到不少国人对华尔街著名的公牛轮番骑了上去，并说比牛还牛。该女士深感这些同胞的不雅之举有辱国人的形象。于是，她便将这些照片，发在了自己的博客上，由此，而引发了国人的一场口水战。

　　论争之中，搜索引擎发挥了重大作用。网友发现此牛原来是人尽可骑，外国人骑牛的照片也被一幅幅地发掘出来。舆论又对主持女士进行声讨，认为她的说法侮辱了国人。不少人士祭起了当年阿Q的精神胜利大法，既然外国人骑得，那么为什么中国人就骑不得？洋奴哲学等高帽子一顶顶地向“反骑牛派”人士扣将过去。然而，当反骑牛派人士与挺骑牛派人士混战之际，我们不得不问：到底骑在华尔街公牛身上的是一个人，还是一个国家？

　　此次骑牛事件，延续了近来对中国游客海外不文明行为的批判，然而，大家在一片纷纷扰扰中却很少去认真思考，个人形象与国家形象之间是否具有逻辑的一致性。如果深入思考的话就应该看到：个人形象与国家形象间并无必然关系。正如同在一个不是以个体为本位的社会制度中，国家的强大并不一定代表国民富裕，国家形象的好坏也不能全由普通公民的个人形象作代表。

　　显然，无论对阵的双方，都存在着刚才所述的逻辑混乱。将个人的不文明举止认为丢了中国人的脸；或者，对国人苛刻的道德谴责是侮辱国人的洋奴哲学——两方立场鲜明的观点对决中，都有一个共同的前提，那就是个人形象无疑代表着国家形象，中国公民的人格关系到了中国的国格。套用黄健翔的一句话，彼时彼刻“他不是一个人在骑牛，他的身后站着伟大的不文明的中国人悠久的历史传统”，那是中国乃至所有的中国人在骑人家的牛。

　　当下中国社会还远远没有摆脱“国家至上”的阴影。在这些民意的狂欢中，仍然充斥着宏大的国家叙事。所以，我们经常会看到，在国内事务中，公众对个人权利与国家权力关系的认识正在逐渐明晰，然而，一旦到了国外，却又常常将个人与国家重新捆绑在一起。这当然反映了国人世界公民意识的欠缺，但也表明当代中国公民个体意识的羸弱和价值观的混乱。所以，中国人在华尔街骑牛这样一件小事，就会被放大为令国家蒙羞的大事件。正可谓“骑牛事小，辱国事大”。

　　至于说，这个事情究竟有没有侮辱中国的海外形象，有关各方都没有给出权威的调查和说法。所以，这种耻辱感更可能是来自当事女主持人的内心深处，也可以说是，来自我们这个社会宏大的国家叙事本身。很多人已经习惯以国家本位的视角看待一切，所以，在很多事情上都是只见国家不见个人。而对于更习惯于以个体视角来看待世界的西方人来说，可能还真是没当一回事。从个体的视角审视，这个事情最多也就是个人的不文明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