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浩月：电影情色镜头何以纷纷成了商业噱头

　　作者：韩浩月

　　《色·戒》之后将要上映的几部电影，这段时间纷纷传出和情色相关的媒体消息：《凤凰》中井贵一和苗圃的激情戏被删除，《苹果》范冰冰和佟大为的情欲戏被删除，《立春》蒋雯丽背部裸露的镜头被制作成第一款海报。“《凤凰》全裸戏比《色·戒》还要大胆”，“范冰冰激情戏突破尺度堪比汤唯”，“蒋雯丽裸背海报无意模仿《色·戒》”……这些来自剧组或相关人等有意无意的新闻爆料，加上正在媒体热炒的《命运呼叫转移》刘仪伟被美女“肉袭”、《投名状》中李连杰与徐静蕾的两场床戏，仿佛让人感到中国电影迎来了一个“情色戏”的集中爆发时期。

　　回头看《色·戒》：张爱玲的原著，李安的导演，老戏骨梁朝伟和青涩新人汤唯的银幕联袂，分别拿出来哪一个，都是吸引观众的看点。但《色·戒》之热，却和被删的7分钟激情戏有着莫大的联系。因为这7分钟，珠三角不少白领纷赴香港看“足本”的《色·戒》，因为这7分钟，也吊足了内地观众的胃口，宁抱遗珠之憾也要一睹为快。曾有人担心《色·戒》删减有可能影响到内地票房，这种担心是多余的，从市场营销的角度看，《色·戒》遭删减恰恰是促成其成为全民关注社会话题的重要原因，否则《色·戒》很有可能像王家卫的电影那样，只会在小资群体引起反响，很难吸引更多普罗大众走进影院。

　　1982年，《庐山恋》作为“文革”后的第一部爱情电影，第一次出现了接吻镜头，令全国观众心动。1986年《芙蓉镇》刘晓庆姜文接吻4分23秒，创下中国电影最长接吻镜头纪录。1987年上映的《红高粱》，姜文和巩俐在高粱地里的激情戏引起轩然大波。从第一个接吻镜头，到对性或隐讳或张扬的表现，国产电影在激情镜头方面所做出的每一个动作都会受到高度关注。在《寡妇村》打出第一部“少儿不宜”旗号之后，这四个字一度成为上世纪80年代末90年代初各电影院吸引观众的灵丹妙药，屡次上当走进影院结果什么也看不到的观众大失所望，乃至于当时还有过关于影院该不该用“少儿不宜”欺骗观众的讨论。

　　事实证明，《色·戒》在内地的火爆，还是上个世纪观众对“少儿不宜”好奇心理的延续，电影的剪与不剪反倒成了次要的原因。当年一部科教片被冠以这四个字都会让电影票成为抢手货，何况《色·戒》除了关键镜头被剪之外，还有残存的画面可供验证这部堂而皇之冠以“真材实料情欲戏”的电影究竟是什么货色。《色·戒》的成功让其他影片恍然大悟，虽然拍了也白拍，但白拍也要拍，虽然最终会被剪掉，但是电影院里放不了没有关系，可以去参加国外的电影节啊，可以在网络上传播被删减的镜头啊，这些可都是“小投入大产出”的宣传。在谈到情色镜头时，导演们毫不例外都会用“艺术效果需要”、“情节需要”来解释，这些解释虽然得不到电影管理局的理解，但总是能得到观众的一致理解和支持。如果有一天，“艺术需要”变成了“商业需要”，那么或许可以说，拍激情戏的演员不是为艺术献身而是为金钱献身了。

　　即便没有《色·戒》这部电影，《凤凰》、《苹果》、《立春》该激情还是要激情的，该裸露还是要裸露的。这之前，已经有为数不少的国产电影，在前赴后继地冲击中国电影审查的尺度。但是，它们要冲击的底线却是最坚不可摧的。在大多数电影作品已经放弃“少儿不宜”战略的时候，《色·戒》的大张旗鼓反而放大了情色镜头带来的商业效应，本来人迹减少的这条路，因为有了成功者的号召，很快就又人潮汹涌起来。而且，它汹涌得是那么地有道理：网络审美观的本质加上信息传递的宽松和便捷，使得网络和影视产品形成了良好的互动作用，被查禁的电影可以在网络上看到清晰的下载版，正在电视台播出的电视剧网络上已经有了全剧的在线观看。只要这些影视产品具备在网络上聚集人气的号召力，票房和收视率回报上自然会得到相应比例的回报。巧合也好，潮流也好，在网民谈论情色话题早已不再遮遮掩掩的时候，电影因情色镜头带来的讨论也促使其比其他题材作品凭空多了不少的关注点。

　　目前的电影审查制度虽有底线但却没有标准，在对情色镜头的把控上，时常出现混乱的状态，个别在国外被评定为限制级的电影，在国内却可以老少皆宜。含有情色成分的电影扎堆上映，并未再次引起对国产电影进行分级的讨论，但如果电影作品以情色镜头博取利益的状况持续下去的话，无疑会加快电影分级制度的出台——这是影视产品生产者和观众的共同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