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林：虎照事件，怀疑一切或许也不是好事

　　作者：曹林

　　继前段时间网络传出“嫦娥失踪”的质疑之后，近日又有人针对嫦娥拍摄的月球图片提出了质疑：通过和美国2005年绕月卫星拍摄的照片比较后，判断中国发回的首幅“月球脸”与之完全相同，并因此而认为是“拷贝”“做手脚”——中国探月工程首席科学家、中科院院士欧阳自远驳斥了这一荒唐的质疑，声称中国首幅月照绝对没有作假，并特意公布了两张照片的对比，指出了两张图片中心点陨石坑明显的区别。

　　(12月3日《现代快报》)

　　不得不感叹当下许多国人没什么不猜疑、敢于质疑一切的怀疑精神，怀疑亿元巨奖造假，怀疑考古成果造假，连嫦娥工程这种科技含量极高、专业门槛非常高、非常严肃的科学事业，都不断遭到来自网民的质疑。不是说嫦娥工程不能质疑，怀疑是科学的出发点。但科学的怀疑应建立在实证和理性的基础上，而缺乏实证和理性的质疑则属于盲目猜疑。质疑“嫦娥失踪”和“月球照造假”就属这种胡乱猜疑。没有专业理性，缺乏实证依据，不是科学的讨论，纯粹是几个网友为了观点的轰动而凭着感觉疑神疑鬼。

　　不得不说这是一种“华南虎综合征”。网络和媒体在对陕西华南虎真假的追问狂欢中，已经养成了一种“猜疑一切”的习惯。看到什么图片，不管这图片拍的是什么，都会首先追问这图片是否PS而成；对某事有了什么疑问，不管这种疑问有没有根据、合不合逻辑，都敢将疑问公开表达出来。网络空间弥漫着猜疑的空气，没有了基本的信任，没有了权威，没有了科学客观性，“是不是假的”成为某种消息发布后网络的第一反应，成为人们听到某件事后的习惯性反应。竟然有人中了亿元巨奖，那不会是有人操纵造假吧；这么多天听不到嫦娥消息，嫦娥不会是失踪了吧；河南发现恐龙化石，那不会是当地人用石灰石膏做的模型吧；月球图片看起来跟美国当年拍回来的很像，不会是科学家PS而成的吧。过度猜疑下，这社会没有了可信之人和可信之事。

　　对于这种“猜疑一切”的舆论氛围，我过去曾认为这是一种社会信任制度缺失下的制度性焦虑：由于社会在透明度、法治化、规范性、诚信度等基础秩序上非常差，在看惯了一个个黑幕和丑闻后，在遭受过一次次的权力排挤和关系暗算后，人们总感觉每件事后必有一双罪恶的双手在操纵着一切。所谓“一朝遭蛇咬，十年怕草绳”，猜疑，是缺乏制度预期下公众对现实一种悲观的过度防卫。

　　后来经过了华南虎事件，质疑越来越多，猜疑思维越来越普遍化，甚至毫无根据地怀疑嫦娥失踪和月球图片造假，我感觉问题并非都出在制度上，“猜疑一切”中也有人们自身的毛病和网络的弊病。作为一种吸引关注和制造轰动的姿态，怀疑越来无厘头和娱乐化，已经成为一种大众狂欢的方式。比如华南虎事件中，有专家对虎照真假的质疑是有科学根据的，而更多的人则根本没有任何根据，完全是人云亦云的娱乐化和起哄。

　　网络表达的低门槛和匿名让怀疑的表达变得非常随意、轻率和不负责任。从科学精神来看，一种质疑不是随意就可以说出来的，质疑者必须承担着举证的责任，必须得拿出充分的证据和理性的逻辑，详尽地陈述自己质疑的理由，必须非常慎重地提出一个疑问——可因为网络是匿名的，质疑也就没有了什么责任，无远弗届的网络中你向谁追问责任？加上网络表达又非常容易，于是质疑就可以非常随意和轻率。如此，“想当然地质疑”在网络上也就成为常态，“月球图片系PS而成”这种不负责任和娱乐化的网络猜疑就传出来了。

　　(作者系《中国青年报》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