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砍柴：想起《森林之歌》中护家的小鸟们

　　作者：十年砍柴

　　正在央视播出的《森林之歌》是一部很好看的自然纪录片，其中一集《云横秦岭》讲述了秦岭深处一个川金丝猴群落的生存故事。川金丝猴和中国土地上几乎所有的野生动物一样面临着生存空间恶化，它们的家园一点点被外力(主要是人类活动)吞噬。当动物遇到家园被倾覆时，它们会有本能的抗争，凶猛如猛虎、猎豹可能会张开大口伸出利爪吓唬侵略者，怯弱如小鸟也会在覆巢之上绕飞三匝，哀鸣不已。

　　不能有效保护自己家园的动物是可怜的，但动物保护家园的勇气和执著，其实超过许多家园被破坏的人。动物不会思考，它们对家园的保护出于一种遗传的本能，人在直立行走之前的类人猿时代，也有这种本能，否则这个物种早就消亡了，轮不到进化为万物之灵。人一旦成为万物之灵，学会了思考，知道如何趋利避害，因此在家园遭到侵害时，许多人会有太多的想法，既希望保住家园，又不愿意承担风险。这就给了侵害者们大好的机会进行分化，然后个个击破。

　　近年来因环境污染和拆迁，许多人的家园被人以各种名目侵害，侵害他们家园的势力看起来非常强大，往往有权力和资本做后盾，单个的人和其对垒，力量太不平衡了，而单个的人团结起来护家，可能效果就不一样。但团结起来护家谈何容易，一些过于精明的人总认为自己的力量太小，多我一个少我一个无所谓，如果别人的抗争成功了，自己搭车该多好。如果每个人都这样想，就等于全体放弃护家。

　　比如厦门市要上马的PX项目，可能给当地居民的生存环境带来巨大影响。近一年来，厦门市民通过各种合法渠道，终于使这一项目于今年6月宣布暂停。但主张这个项目上马的人不会轻易放弃，果然，不到半年时间，新的环评报告出来了，上马的理由更充分。明眼人一望而知，主张上马者拥有强大的资源，希望用疲劳战拖垮护家的人。面对不对称的博弈对手，单个的人抗拒疲劳战术是不容易的，一些当初满怀信心参加护家的人可能会想，算了吧，对方太强大，咱耗不起———这正是对方巴不得的事情。

　　面对疲劳和加压战术，我以为护家者应该向动物学习，不要翻来覆去想那么多得失，回归到最单纯的理念：自己的家就得自己保护。人的能力有大小，但护家的责任无大小，麻雀的鸣叫不如虎啸，但总比静悄悄地逃离家园更有用。在尊重法律的前提下，人人都能尽一己之力，有所作为。

　　居住在厦门的作家连岳说，权利是从绝境中争来的。今年有一部电视连续剧《士兵突击》红透银屏，许三多这位阿甘式的士兵和他战友常说的“不抛弃，不放弃”成为本年度的励志金句。对于许三多这种农家孩子来说，他们所拥有的资源和权利实在太少了，如果轻易放弃可能会永世不得翻身。所有弱势者的生存状态和许三多一样，唯有不放弃才能活得更像一个人。

　　“云横秦岭家何在”的困境，人和动物都会遇到，人遇到此困境时不妨学习动物，不管结局如何，不要让自己保护家园的本能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