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林：以暴制暴 大家都将是受害者

　　作者：曹林

　　将有过占机、霸机等行为的旅客列入黑名单不准再乘坐本公司的航班，春秋航空的黑名单制度前段时间曾引起过舆论热议。最新消息是，黑名单中部分旅客已经被“解冻”。春秋航空称，由于部分旅客近日主动发来“致歉信”或“承诺书”，春秋方面已将这部分旅客从“黑名单”中除名。不过该公司表示，这些被“解冻”的乘客如果再次发生霸机等行为，不仅会被重新列入黑名单，还将对其进行法律方面的起诉。(国际在线12月11日)

　　虽然口气仍很强硬，虽然“解冻”的前提是旅客主动发来致歉信，但我更想将“解冻部分旅客黑名单”视作春秋航空的一次让步。出于现实的考虑和利益的权衡，春秋航空很难坚持这一制度，黑名单制度最终将不了了之。

　　显然，制订黑名单是一种互相伤害、以暴制暴的非理性行为——你以“暴力”占机导致连环延误，我就以黑名单这种“符号暴力”报复你，不让你享受我的廉价。以暴制暴中，双方除了得到一点点报复快感和情绪补偿外，对解决问题毫无助益，并且会加剧矛盾双方的冲突。一来，会刺激乘客采取进一步反报复行动，以牙还牙地将春秋航空列入拒绝乘坐的黑名单，这个世界谁怕谁啊？二来会把客源推给竞争对手，毕竟这是一个竞争相对激烈的市场，航空公司都在抢客人，封杀乘客其实是在伤害自己。三来黑名单对乘客根本没有惩罚威慑力，航空公司很多，乘客可选择的余地很大。航班延误如果没有很好的解决途径，下一次遭遇延误时旅客该霸机的还会霸机，大不了从此不坐“春秋”的班机。

　　想惩罚别人，结果受伤和付出代价的却是自己，“春秋”此举非常不明智。作为一家民营企业，扛着廉价航空大旗的“春秋”有着不错的市场声誉，何苦挑逗公众的反航空延误情绪，把舆论的怒火往自己身上烧？

　　乘客有时候之所以选择占机和霸机，并不是蛮横霸道，而是缺少严格的航空延误信息通报制度和公正的航空延误赔偿制度。平心静气地想一想，许多航空公司既在解释延误原因时非常不老实(比如近日某家航空公司明明是把乘客当“猪仔”一样卖了，却解释说是“机械故障”，足足把乘客在机场晾了数十小时)，又在延误赔偿时霸气十足不把乘客当回事，乘客怎么会没有怒气？

维权时行为激烈一点也是无奈之举。航空公司以黑名单将他们封杀，只能加剧双方的冲突，陷入更加麻烦的冲突和更加剧烈的互相伤害中，在纠缠中付出更高的成本。以暴制暴中大家都会是受害者。

　　春秋航空明智的选择应该是，避免以暴制暴，在一个公正的制度中寻求合作与共赢，吁求主管部门民航总局或联合其他航空公司与乘客坐下来协商，制定一个既能让乘客感觉公平、航空公司又能接受的延误赔偿制度，在制度框架中协调冲突。如果有了一个公正的赔偿制度，看起来航空公司会为延误多赔点儿钱，但相比如今每次延误后被旅客“纠缠”付出的成本，一次次地协调和冲突造成的成本，霸机占机后连环延误造成的巨大成本，以及因为延误问题整天被舆论讨伐的道德成本，多增加的那点儿成本算不了什么。制度本就是为节约交易成本而存在，像这样以暴制暴互相报复，只会形成越纠缠相互伤害越深的恶性循环。

　　其实何止航班延误，当下愈演愈烈的医患冲突也是如此：为解决日益严重的医闹问题，有

医院选择了聘警察担任负责治安的副院长，有医院让医生和护士戴钢盔佩警棍进行自卫——这些都属于以暴制暴，只会使医患双方陷入“相互报复”的野蛮丛林状态。

　　为约束交易者的行为，制度学派将保证制度实施的方法分为三种：一种是“制度的自我实施”，即双方各自约束自己自觉遵守已有承诺，以道德自律维持。第二种方法是“制度的相互实施”，即交易双方互相监督互相约束，如果一方不遵守已有的约定，另外的一方可以实施报复严厉惩罚对方，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一报还一报。最后一种是“制度的第三方实施”，即在一致同意下大家把监督的权利交给某个利益无涉的第三方，由第三方执行监督和惩罚。

　　相互实施的以暴制暴只能加剧暴力，只有制定一个由第三方执行的公正制度才能化解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