鄢烈山：莫斯科的前车之鉴

　　作者：鄢烈山

　　我国大城市的人口密度和面临的人口压力都比莫斯科严重；以莫斯科的拥堵为鉴，改善城市交通，别幻想挖几百公里的地铁就够了。北京是这样，上海、广州、深圳以及别的中国城市都是这样。

　　并非借喻，这里说的“前车”之“车”，就是交通出行用车，轿车、地铁列车等。

　　且说上月取道北京赴俄罗斯，傍晚6点飞机在首都机场落地，出港就感受到北京为何被称作“首堵”。中巴车一路挪到西单，与参访的团友吃了一顿饭，回到亚运村的宾馆就23点多了。

　　“首堵”的交通会有较大的改观吗？似乎有理由乐观。有报道说：12月8日，北京地铁6号线一期、8号线二期、10号线二期、亦庄线、大兴线等5条线路同时开工建设，再加上目前正在建设的地铁4号线、10号线一期、奥运支线、机场线以及9号线，未来北京将同时建设10条地铁线路。12年时间打造400多公里的地铁运营线路，这不仅在中国地铁建筑史上，就是在世界地铁建筑史上都是罕见的。

　　然而，领教过莫斯科以及圣彼得堡交通拥堵的切肤之痛，使我对上述的乐观预言不敢轻率乐观。

　　11月19日中午，我们从莫斯科远郊的古镇苏斯达里回城，按行程表当天下午我们可以在莫斯科看一场马戏表演、晚餐后乘晚上9点的火车到圣彼得堡。一进城就被车流塞在路上，用了两个多小时才爬完最后的10多公里，挤到火车站；感谢上帝总算没误火车，导游还来得及给我们买来快餐充饥！

　　要知道，论街道的宽阔，动辄双向数条车道，据说全世界没哪个大都市比得上莫斯科；论地铁建设之早之发达，也没有多少大都市比得上莫斯科。全市从中心城区呈放射状有9个火车总站、10个机场(民用5个)，前往不同方向的城市和国家；城区有4环，有8条地铁、计300多公里，还有公交大巴士、无轨电车、有轨电车构成全市完整的交通网络。

　　公交的福利性也毋庸置疑。在上公厕撒泡尿(或买瓶最便宜的矿泉水)最少10卢布(1卢布约为1/3元人民币)的莫斯科，在地铁里不出来倒腾一天也花不了20卢布。

　　有那么发达而廉价的公交系统，莫斯科还是拥堵，而且成了久治不愈的顽症，这是为什么呢？我搞不懂，但我相信俄罗斯人一样不愿意被堵，我也由此信服了“管理也是生产力”这句话。你看，香港岛和澳门，弹丸之地，由数百年的商埠自然地演化到如今，街道顺坡就弯，一不宽二不直，人口密度更是名列世界前茅，可是，街车跑得比在内地的国道上还快，让莫斯科、北京、上海的车望尘莫及。这就是“事在人为”吧。

　　当然，这里所谓的管理，不是仅指交通管理，而是“大管理”，包括政府的产业导向、环保政策等。十多年前，就有经济学家(樊纲)与社会学家(郑也夫)，围绕是应该支持汽车产业还是发展城市公交的话题在报纸上展开论战。不言而喻，是经济学家获胜了，国家产业发展目录和不少城市的长官，都将汽车列为支柱性产业，拉动GDP拉动消费成了优先目标。这是北京由自行车王国一跃为汽车王国的根源。“瞻之在前，忽焉在后”：早知交通会这么堵，废气会这么影响首都的形象，巴黎这样公认的国际性大都市会反过来鼓励市民用自行车，咱们悔不该赶时髦呀。

　　语云：“成事不说，堕甑不顾”。但我们的城市交通毕竟不是摔破了陶器，公私小汽车也不是既出娘胎就只能让他享尽七八十年的我们的同类，不论搞好交通管理，还是像港澳新加坡用经济手段限制小汽车上街，都可以尽心尽力去做。

　　总之，我国大城市的人口密度和面临的人口压力都比莫斯科严重；以莫斯科的拥堵为鉴，改善城市交通，别想着挖几百公里的地铁就够了。北京是这样，上海、广州、深圳以及别的中国城市都是这样。

　　作者系南方报业集团高级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