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杰人：对女乘客之死铁路该不该担责

　　作者：陈杰人

　　2月13日凌晨，女乘客孙学华乘坐K585次列车至广东廉江市境内时，突然昏倒并在前方站下车后不治身亡。《华西都市报》报道，当时孙从列车上的厕所出来，艰难地穿过拥挤的人群，走回座位时突然昏厥，当时车上没有医务人员，也无其他急救措施，在昏迷1小时后，孙学华才被送下车。

　　对此事件，舆论形象地称为“列车上挤死人”。在谈及责任时，列车的所属单位四川南充客运段工作人员称，孙学华昏倒与车厢内人员拥挤“应该无关”，列车未配备医务人员及相应急救设施，并未违反国家规定，事发后，乘务人员在条件允许范围内也尽到了救助责任，在被移交给车站时，孙学华“仍然存活”，因此，客运部门对此不负责任。

　　对铁路部门的这一表态，公众表示不满。有人说，前不久发生的“女大学生列车上遭割喉”事件，这本是他人的侵权行为，铁路部门都承诺赔偿25万元，为什么挤死人就不赔？

　　列车上涉嫌“挤死人”，铁路部门要不要承担赔偿责任？这涉及几方面的问题。

　　首先，应该通过鉴定确认孙学华的死亡原因和昏迷原因。比如，要查明是既有病痛导致昏迷还是车上拥挤导致昏迷，即便是自身病痛导致昏迷，还要确认车上拥挤对昏迷是否存在诱发作用。南充客运段称，孙学华的昏迷与拥挤“应该无关”，这只是单方面的主观推断，具体原因要由司法鉴定做出。

　　其次，要弄清几个法律关系。孙学华作为乘客，和铁路部门存在消费者和服务者的民事法律关系。铁路部门有义务按约定将乘客安全送至目的地。仅就安全义务而言，铁路部门应当保障乘客在车上有基本的生命和健康保障，至于列车上是否配备急救设施，这和是否违反国家规定没关系。

　　虽然我们不反对旅客列车在特殊时期的拥挤现象，是在当前社会公共资源供不应求状态下的无奈之举，人们可以基于公共利益的理由给予谅解，比如不去追究因拥挤导致不舒适乘坐的民事违约责任，但这并不等于服务者可以免除一切由拥挤带来的责任，在发生特别严重后果———比如拥挤导致伤残死亡或者乘客的人身和财产遭受严重损失时，铁路部门就应承担违约责任。

　　就孙学华昏迷致死的事件而言，如果最终医疗技术鉴定这种昏迷现象存在拥挤的间接或直接因素，铁路部门就必须为这种违约承担责任，因为它没有尽到安全的基本义务。其实，孙学华在被移交给车站时是否“存活”，和铁路部门是否有责任并无必然联系。只要铁路一方存在引起孙昏迷的因素并且这一昏迷是死亡的前因，不管孙死于何时何地，铁路部门都有责任，移交只是铁路部门内部的处置程序。

　　综上所述，笔者对孙学华的家属提出几条建议：一是迅速寻找证据，以证明列车当时的拥挤程度，比如联系其他乘客作为证人；二是迅速申请独立的医疗技术机构解剖孙的遗体，以确定列车拥挤程度对昏迷和死亡的关系密切程度。

　　退一万步说，即便孙学华的昏迷与列车拥挤完全无关，铁路部门也应该承担相应的民事责任。因为，在一个相对封闭的运行环境下，旅客从踏进列车门的那一刻起，就意味着只能将自己遭受任何不测的救助希望都寄托在铁路部门。一个乘客在列车上发病致死，铁路部门就应当承担相应的违约责任。

　　在这里，旅客与铁路部门之间，实际上已经确立了“合同关系”，铁路部门就有义务保证其安全、正点到达目的地。本案中，孙学华在昏迷1个小时后才被送下车，铁路部门就涉嫌没有尽到当然的“合同义务”。

　　□陈杰人(北京 学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