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方：由汪洋评肖扬仰天长笑照片说起

　　作者：贺方

　　近日，汪洋书记在慰问两会随团记者时特意提到，肖扬到广东代表团时开怀大笑的图片给他留下深刻印象。他说，“这张照片非常人性化地展现了党和国家领导人的风采，作为一个人，他有喜怒哀乐，不都是做首席大法官时严肃的面孔；这张照片的构图特别好，上面空间留得很大，肖扬的笑容和空间契合得非常好；报纸敢这样发这种照片，是解放思想的表现！”

　　不过，比媒体思想更解放的是作为官员的汪洋书记的表态。在赞扬这张照片的同时，他现场建议宣传部把各家媒体在这次报道中最精彩的报道拿出来，搞一次评比，看看有没有超越这张照片的。但是，对于他自己的建议，他并没有持肯定的态度，因为他接下来就说，“当然，我说了不算。新闻是一门学问，不是领导说了算”。在学问面前，身为官员的汪洋显得有点不自信，说话不那么“斩钉截铁”。

　　在我看来，官员在专业问题面前不自信，恰恰是一个官员对于自己身份最大的自信。在这个分工越来越细致的时代，官员不清楚某一专业知识，是再正常不过的现象，所谓“术业有专攻”。但这并不可怕，真正可怕是对于某一专业没有权威发言权的官员，偏偏要凭借自己手中掌握的公权力，将自己的意见界定为最终的“权威意见”。在行政权力和学术评比并非泾渭分明的语境下，这样的现象可谓屡见不鲜。

　　几天前，本不应该对建不建“中华文化标志城”进行那么坚决表态的济宁市市长，却出人意料地“斩钉截铁”了一把，对于108位政协委员联合签名的反对意见，他明确地表态，“允许有争论，但标志城肯定要建”。正如有论者指出的那样，对于这么一个专业性的问题以及需要全国人大批准的“预算项目”，只有一票表决权的市长，将权力凌驾于一切专业问题之上的“权力自负性”挥洒得淋漓尽致，让人对权力的无所不能莫名惊诧。

　　事实上，官员对于不属于自己专业领域和权限范围的问题，从来都应该像汪洋书记那样谦虚而又谨慎地表态，毕竟，从理论上讲，民主、法治对于官员的约束，使得官员的表态必须在限定的条件下进行，而不是任意突破界限进行“随意表态”以及“强行表态”。但是，在行政权力缺乏必要制约的语境下，官员“斩钉截铁”的表态，会成为上行下效的“权威依据”，以至于专业问题本应有的专业性和公正性都会荡然无存。

　　虽然汪洋书记“自己说了不算”的表态，不仅是解放思想的一种具体表现，更是一种社会进步的体现，但我现在最大的担忧是，不“斩钉截铁”的官员表态，会不会被具体操作评比的部门错误地理解为“权威结论”。

　　这其实意味着，如果有足够的制度规范力能够保证，广东省宣传部门进行的两会新闻报道图片评选结果，不受到汪洋书记表态的影响，而能客观公正地评选出最佳图片——即便最终的评选结果与汪洋的赞扬不谋而合——才是一种更大的进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