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正：肖扬仰天长笑与区长低头认罪

　　作者：周正

　　《南方日报》于3月11日在头版刊发了一张肖扬参加广东代表团讨论时开怀大笑的大幅彩照，红底之上，肖扬的满嘴白牙煞是夺目。意外的是，这张照片居然引来了广东省委书记汪洋的高度赞扬。他在15日会见随团记者时说：“那种‘仰天长笑’的味道，非常人性化地展示了共和国首席大法官的喜怒哀乐。”(《南方日报》3月16日)

　　很可惜，我们没有看到肖扬本人对这张照片的看法。但是我想，既然汪洋同志认为“广东的报纸能这样报道他，是对他个人政治生涯的最佳注脚”，那么作为广东人的肖扬，在即将从最高人民法院院长职位上退下来的时候，应该也会乐意接受这样的报道手法。

　　老实说，这是张有点“出格”的照片。至少在我有限的阅历中，不管是电视，还是报纸杂志，高级领导人从来都是以四平八稳的形象出现在世人面前，从来都是不苟言笑，从来都是模式化的表情，以至于让人快要产生这样的怀疑：大领导大概从来不会“狗窦大开”吧？现在猛然出现的这张肖扬“仰天长笑”照片，显然颠覆了传统思维，让我们猛然明白：哦，原来高级领导也和平常人一样，同样有着丰富的表情，只不过，平常人平常看不到他们的喜怒哀乐而已。

　　南方报业传媒集团总编辑王春芙在向汪洋汇报时说：“我们敢于打破常规，在一版突出处理肖扬同志的照片，正是响应省委的号召，解放思想，大胆创新的结果。”这句话大概可以作如下解读：第一，领导人的喜怒哀乐不能通过传媒抵达公众视听，原来是一种常规；第二，肖扬同志仰天长笑的照片能在《南方日报》一版突出处理，实在是比较大胆。

　　说到大胆，让我不由得联想起前不久传得沸沸扬扬的北京某区“区长低头照”事件。在我的印象中，那本来是一张再正常不过的工作照，区长大人因为正在人代会上作报告，所以头略低埋。然而就是这样一副姿态竟然让当事者庸人自扰地解读为“低头认罪”。领导很生气，后果很严重—三天后，拍下这张照片的老记者被勒令辞退。

　　与区长低头照比起来，拍下肖扬大笑的照片恐怕更有“大不敬”之嫌：这不明摆着破坏领导同志在革命群众心目中的神圣形象嘛。倘若肖扬本人一个不高兴，怪罪下来，南方日报那帮胆敢将首席大法官满嘴白牙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的记者、编辑、老总们，还不得赶紧卷铺盖走人？看来，王总编自称的“大胆创新”丝毫没有自我吹嘘的成分，完全属实。

　　幸运的是，南方日报处理的是肖扬而不是区长的照片，而且他们遇上了一位开明的省委书记，最重要的是，省委书记还给他们提出了这样的要求：广东媒体不仅要与国内媒体、中央媒体比高低，还要敢于和国外高水平媒体竞技。

　　于是读者有幸，因为从此可以看到更多平常看不到的新闻；于是领导有幸，因为从此他们在群众眼里更加可亲可敬；于是社会有幸，因为从此自由、民主、平等的理念更加生动而且富有说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