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岳散人：知识分子岂可对自己执行双重标准

　　作者：五岳散人

　　复旦大学教授葛剑雄先生3月19日在上海《东方早报》与广州《南方都市报》同时发文，云对自己到底是炮兵还是炮灰无所谓。葛教授所说的“炮兵”，应该是指他被媒体列为此次两会的五大炮手之一。虽然葛教授说无所谓，但看行文语气，对于“炮兵”这个称呼还是赋予了褒义的理解。虽不就此自居，依然欣欣然的罗列了自己的提案，以证明炮弹的分量。

　　通观葛教授在两会上的提案，确实有真知灼见，这是不容抹杀的作用。如果话题至此戛然而止，自然也就罢了。奈何后面还有“炮灰”一事，看来葛教授还是心中有不平之念。此事是指山东那个“中华文化标志城”而言。葛教授的“委屈”来源于两个事实：一个是这是复旦大学接的项目，而且一共有五个专家组提出了方案，他只是其中之一，而且是为了完成复旦大学的任务才接的；另一个是所谓300亿跟他没有关系。

　　记得此事在报章上披露的时候，我曾经写过一篇评论，文中最后两句是“魔鬼从来都不可怕，可怕的是那些给魔鬼化妆的人”，这话葛教授看来没有忘记，此次还提了一下。从葛教授这次的言论来看，我这两句断语看来没有必要收回，还要更详细的解释并强调一次。

　　我说葛教授是为“魔鬼化妆”的意思很简单，就是说在目前的状态下，不论国力还是社情，都还远没到建设一个葛教授所谓的“文化副都”的时候，更何况葛教授以知名学者之学养，应当知道所谓“文化副都”如果不是岁月积淀而成，只是用钱堆砌起的一个图腾，其实除了劳民伤财以外，没有其他任何意义。葛教授据说是历史学者，请教一个历史问题总是没有超出其学识范围的：请问，历史上那个所谓“文化副都”是这么建立的？强制建立的陪都之类就算了，那个跟文化没关系。

　　学术讨论不是我这小文的目的，我只是想说明，作为一个知识分子，不能为这种近乎混蛋的项目背书。这也是我说葛教授“为魔鬼化妆”的意思。但葛教授在前后两篇文章里表达了他的想法，一个是他认为应该建，这是他的主观意见；一个是他认为自己是在完成复旦大学所交给他的工作，“我有义务完成学校已经承担的项目，扩大历史地理中心和学科的影响”。

　　如果说前一个理由还能从学术上探讨的话，后一个理由就无法探讨了。因为作为一个单位的人，完成领导交办的任务自然是其首选。

　　可是且慢，大学与公司毕竟不是同样的东西。我们这里的大学虽然沾染了甚多的公司气、官僚气，但大学还是大学，就我这个从来没有机会踏进大学校园的人看来，大学依然还是应该有他的风骨。独立之人格、自由之思想，固然是北大的精神，何尝又不是所有大学应该秉持的精神？那么，谁来赓续这种精神？是大学的老师。葛教授为何人？中国著名的复旦大学的教授。用学校项目来推脱，未免有些轻薄了自己与大学的传统。

　　上述文字只是重申我对于葛教授在这个“文化副都”事件里的角色的想法，并不是我写这个小文的原因。

　　葛教授在两会的提案与发言之犀利，是有目共睹的，在有些时候，很难看出来这是一个以“学校项目”为借口，为混蛋项目背书的同一个人。这不禁让人想到，一个知识分子为什么在更大的领域中能够畅所欲言，但对于发生在自己身边的东西竟然有诸多借口呢？

　　中国的知识分子一直以来就有纵论天下的传统，也有“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话头，但能够真正遵循这个理路去实践的人，应该说还是相当少见的。更常见的倒是在天下问题上说的头头是道，在自己家里胡说八道。具体是什么原因不好说，说起来就是个大题目。其实不止是知识分子如此，连北京街头出租车的司机师傅都是在道理上一套一套的，实际生活里难讲。

　　仰天大笑出门去、指点江山手不停，在好多知识分子看来，指点天下的责任是在脱离开自己的生活之外的领域才是可以的，也就造成了在两会上炮兵，回到自己的门后就成了犬儒，“让咬几口咬几口”。不放弃眼前的利益与指点江山，就这么完美的统一在了某些人的身上。

　　同时统一在这些知识分子身上的，还有智力不诚实与人格破产。不用同一个标准面对事情是智力不诚实，智力不诚实带来人格的破产，这难道还有什么疑问么？所以，追问葛教授的原因，倒还真不是炮手与炮灰的关系，而是这个炮手与犬儒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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