鄢烈山：向银行杨行长学学“维权”

　　鄢烈山

　　中国工商银行行长杨凯生，在会见中国银行业协会专职副会长杨再平时，对广州商业银行ATM机案件(许霆案)的审理作出回应。他表示，银行系统出错绝对不能成为某个人盗窃犯罪的理由，希望银行业协会能在这样的事件中为银行说话。这是他的一家之言，谁都承认他有发表意见的权利。但是，他接着表示，“银行其实是弱者，并非是公众想象中的垄断机构，也希望银行业协会能帮助澄清”。其中“弱者”一说几乎犯了众怒，引来一片冷嘲热讽。众人有“不买账”的权利，我理解斥杨者的情感，民营银行目前在中国金融业的分量尚弱小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而对国有银行的垄断地位公众深有感触，绝非“想象中”。

　　不过，平心而论，杨行长还是蛮可爱的，且至少有两点值得我们这些普通公民学习。

　　请注意，杨凯生行长是在对中国银行业协会的负责人说上面的话，而不是对主管全国银行业的政府机构中国人民银行的负责人提上述要求。两者之间是很不相同的，即杨行长并没有依仗国有银行的“血亲关系”寻求政府权威对民间的压制；更不是寻求司法的干预，不是对最高人民法院负责人在提要求，尽管法律专家指出，按《刑法》第63条第2款规定，在法定刑以下判处刑罚的案件须经最高人民法院的核准，即最高法对此案拥有最终裁决权。你看，杨行长不谋求以权压人，不是比许多官员要可爱可敬吗？

　　许霆案发生在广州商业银行，与中国工商银行并非一个子系统。中国建设银行、中国银行、中国农业银行等国有银行的大员都没有站出来讲话，杨行长挺身而出，面对公众坦陈己见，这种勇气难道不是很可佩服吗？他“希望银行业协会能在这样的事件中为银行说话”，可见他的行业整体意识颇强。你说他是不愿发生有利于许霆们的先例也罢，是对商业银行被公众指责怀有“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的情感也好，总之，一个行业本来就应该“同声相应”，共荣枯。我们各行各业的公众，就应该学习杨行长，敢于站出来维护本行业的利益。这种维权通过行业协会来进行，是再正常不过的，既符合中国商界的传统，也符合国际惯例。杨行长只是提出他的建议，至于全行业的协会是否采纳当然应该视会员们的决议而定。就算行业协会采纳了他的建议，而这建议是偏颇的，那也是银行业与社会公众的博弈，也是正当合法的途径。如果各行各业，各个社会机构和公众都参与了这种博弈，相信偏颇就可以得到矫正。——就怕没有行业协会，或行业协会等NGO组织是空架子，是变相的“干休所”。

　　杨行长的传统文化功底也是值得我们学习的。他深得老庄文化的精髓。有人把孔子讲成“真善忍”的大成至圣先师，教人们“不要抱怨社会不公”，要“从容淡定”，那是扯淡。但我们若说老子就是讲以柔克刚、以弱胜强的法术，则虽不中亦不远。杨行长说他们银行的人是“弱者”，目的当然是为取得有利于银行的“位势”。不论怎么说，即便装熊样子也比铁道部新闻发言人那样牛气冲天要可爱一点吧？如今“公平正义”成了和谐社会的核心价值观，“弱者”受舆论同情。杨行长为银行业争戴这顶帽子，不能说不算“与时俱进”，总比抱着旧时的话语体系不变，举着“国家利益高于一切”这类大旗做虎皮招摇过市好吧？

　　《江南都市报》供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