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石川：为何20多年前厨师可以监督部长

　　作者：王石川

　　为何被看作"店小二"的厨师敢揭发贵为一部之长的高官？为何媒体敢于发表对仍在位上高官的批评？为何堂堂部长竟然为区区饭钱而落马？事实再次证明了"透明是最好的反腐剂，公开是最有力的监督武器"这一道理。这比一百个纠正歪风的文件更有力量。

　　3月25日下午，国务院召开新一届政府第一次廉政工作会议，温家宝总理发表讲话。温家宝指出，权力过于集中而又得不到有效监督，是各种腐败现象产生蔓延的重要原因。必须把加强监督制约权力的制度建设摆在突出位置。这是从源头上防治腐败的重要保证。(3月26日《中国证券报》)

　　孟德斯鸠说：一切有权力的人都容易滥用权力，这是一条万古不易的定理。约翰·阿克顿也认为：权力倾向于腐败，绝对的权力倾向于绝对的腐败。这都是被无数事实证明了的至理名言。因此，必须对公权保持警惕，必须加强对权力的监督制约。温总理指出，必须把加强监督制约权力的制度建设摆在突出位置。斯言诚哉！

　　如何加强对权力的监督制约？笔者刚巧读了2008年第6期《财经》杂志上的一篇文章，作者钟沛璋时任《中国青年报》副总编辑，1982年至1987年任中宣部新闻局局长。这篇文章或许能告诉我们答案。兹摘录如下：

　　“开一代民主新风———评厨师批评部长”，这是上个世纪80年代我在《人民日报》发表的一篇长文的题目。当时，发生了一件轰动全国的事情：北京丰泽园饭庄的厨师陈爱武，向中国青年报社反映，商业部部长王磊搞特权：吃一顿饭交的钱不够买一碗汤。

　　1980年10月16日，《中国青年报》在第一版头条位置，刊登了记者马北北、李鹏图采写的通讯，标题是“敢于向特权挑战的人———记北京丰泽园青年厨师陈爱武”。这一天的报纸，还在第一版配发了题为“改革者，鼓起你的勇气”的社论。

　　报道和社论刊发以后，立刻产生了很大的影响。当天，王磊就向中纪委作了书面检查。在“腐败”这个词还不流行的年代，陈爱武被认为是“敢于同特权斗争的人”，在全国引起强烈反响。1982年3月，王磊被免去商业部部长职务。

　　笔者读了之后，大有“我是人间惆怅客，知君何事泪纵横”之感———在今天，官员吃霸王餐，这算事吗？厨师敢于挑战商业部部长的看点在哪里？诚如作者所称：一个在旧社会被看作“店小二”的厨师，现在能够公开批评、揭发中央人民政府一位部长的错误行为，这让大家感到很振奋。振奋之余，我们更该追问：为何被看作“店小二”的厨师敢揭发贵为一部之长的高官？为何媒体敢于发表对仍在位上高官的批评？为何堂堂部长竟然为区区饭钱而落马？

　　透明是最好的反腐剂，公开是最有力的监督武器，事实再次证明了这一道理。正如当时一名青年由衷地感叹，公开的舆论监督，监督国家干部、官员必须走正路，这比发表一百个纠正歪风的文件更有力量。

　　由此，笔者想到了官员财产公示制度，为何有那么多学者将反腐大任寄希望于财产公开？为何坊间一直强烈呼吁官员财产公开？究其原因，财产公示制度被称为阳光法案，财产一旦公开，才有利于接受公众监督。让天下人监督，这是最好的反腐措施。相反，官员财产如果不公开，或者仅是组织监督、内部监督，这种同体监督势必陷入了“自己人监督自己人”的怪圈，形同虚设。让公众监督，让舆论监督，才能避免同体监督的病灶。

　　不妨再举一例。已伏法的巨贪，江西省原副省长胡长清的遗言有这么一句———假如江西的新闻媒体能像美国记者曝光克林顿那样，敢于报道我的绯闻，我不至于落到死刑的地步。是啊，如果公众和媒体监督落到实处，胡长清还会迈向万劫不复的深渊吗？问题是，公众为何不去监督胡长清，江西的媒体为何不去曝光胡长清的丑行？一是无法，二是不敢。

　　2006年9月4日，国务院总理温家宝发表《加强政府建设推进管理创新》的重要讲话。在讲到如何发扬民主、强化对权力运行的监督时，温家宝说，要高度重视舆论监督，对新闻媒体反映的问题要认真调查、核实，及时作出处理。在“上级监督太远、同级监督太软、下级监督太难”的现实语境下，重视舆论监督，刻不容缓。让媒体敢于说话，让公众敢于说话，为公众监督搭建制度平台，唯有如此，在新时期，我们才能看到更多类似厨师挑战部长的佳话。

　　-王石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