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东平:教育改革需要补思想解放课

http://www.sina.com.cn 2008年04月13日07:56 新京报

  作者:杨东平

  我们今天沿用的许多教育话语,指导思想、价值方针等,基本是在五六十年代计划经济和阶级斗争时期形成的,教育体制和教育治理模式也仍未真正摆脱计划体制,这是教育领域与经济领域最大的不同之处,也是面向未来的教育改革必须补上的一课。

  教育不仅是重要的民生问题,也是关系国家和民族长远发展的基础性、全局性、战略性事业。近30年来,世界范围内的教育改革风起云涌,从未停息。世界各国的教育竞争在某种程度上已经体现为教育改革的竞争。然而,长期以来,与教育投入不足并存的另一个事实,是我们对教育改革缺乏应有的危机感和紧迫感。教育改革之所以滞后,教育被喻为“计划经济的最后一个堡垒”,可以从对30年教育的梳理中得到一些认识。

  文革结束之后,1977年复出后的邓小平自告奋勇主管科技和教育,直接推动了教育领域的“拨乱反正”。当时最重要的拨乱反正,一是突破“两个凡是”的思想禁锢,正式否定了“四人帮”炮制的否定知识分子和十七年教育路线的“两个估计”;二是恢复已经中断了十年的高等学校统一考试招生制度,在全社会重新树立了尊重知识、重视教育的风气。此后,邓小平提出教育“三个面向”的现代化任务和培养“四有人才”的目标,确立了新时期教育发展的方向和基本价值。

  思想解放的程度决定了在新形势下不同领域改革开放的深度。正如邓小平所说:“一个党,一个国家,一个民族,如果一切从本本出发,思想僵化,迷信盛行,那它就不能前进,它的生机就停止了,就要亡党亡国。”教育界摆脱“左”的思想禁锢,提出了如何评价文革前十七年的教育的问题。1979年10月,《教育研究》杂志发表文章,批评由于“四人帮”否定一切,就对“十七年教育”肯定一切的形而上学,“他们把17年当作理想境界,‘文化大革命’前的说法就是经典定义,就是变相的语录标准。”也有文章认为当时“教育工作从方针、学制、课程到教学方法,确实存在不少问题和缺点需要研究和改进,”例如“我们在1958年所犯的‘左’的错误并没有被当作教训接受下来,……林彪、‘四人帮’正是利用了这些错误,把它推向极端。这难道不值得令人深思吗?”然而,这些意见和声音很快就被压抑了。关于真理标准的讨论,在教育界并没有得到深入开展。

  对文革前教育的评价和反思,直接涉及我们在20世纪80年代向何处去:是按照社会现代化的方向改革教育,还是重新回到50年代,回到计划经济体制和苏联模式之中?作为比较,经济领域明确否定了回到计划经济体制的思路,开辟了改革开放、发展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新航道。而教育领域的恢复重建,基本上是重新回到50年代的简单做法,如重新建立重点学校制度、重新颁发60年代制定的《高教六十条》等文件,按照老办法,恢复“旧秩序”。因而,70年代末教育界的思想解放运动,可以说是一场未完成的拨乱反正。我们虽然在“要不要教育”的问题上恢复了常识;但是在要什么样的教育、什么是好的教育的问题上,却未能产生新的思维。1983年5月,胡乔木在与何东昌的谈话中明确指出“六中全会决议,对教育方针没有专门研究过,是沿用了过去的提法。不能以六中全会的提法为界限,在这个圈圈里,不敢越雷池一步,”言明了当时教育界思想解放的问题。

  不难看到,今天教育领域的许多问题,均植根于50年代形成的教育制度之中。例如学生负担过重、分数至上的问题,到80年代发展为“片面追求失学率”的弊端,当前则发展成为“应试教育”的严重后果,是一脉相承的。例如1958年形成的政治与教育、政治与学术的关系,并没有得到认真的清理和反思,在今天的教育生活中仍若明若暗地存在。我们今天沿用的许多教育话语,指导思想、价值方针等,基本是在五六十年代计划经济和阶级斗争时期形成的,教育体制和教育治理模式也仍未真正摆脱计划体制,这是教育领域与经济领域最大的不同之处,也是面向未来的教育改革必须补上的一课。

  作者系北京理工大学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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