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迅雷：谨防信息公开条例变自律宣言

　　作者：徐迅雷

　　车展上有“概念车”，法律法规“大宅门”里可没有“概念法律”，已颁布的法律法规都是要实施、要尽快派上用场的。可如今我多少有些担心《政府信息公开条例》被抽象成“概念法律”或“法律概念”。

　　5月1日施行的这个条例，在“阜阳EV71病毒”的衬托下，是否属于“独孤求败”有待实践的检验。截至5月2日，安徽阜阳EV71感染病例数上升为3736例，其中死亡22例，重症30例，病危12例。卫生部已成立了手足口病防控领导小组，陈竺部长出任组长。不管阜阳当地政府如何百般自我澄清，反正公众很长时间里接收到的“政府信息”是滞后的、并不完整的。我觉得阜阳的现实，正是羞辱了“法规”一把。

　　现在有了条例，这自然比没有好，“有胜于无”嘛。但是有了条例，倘若有的政府部门违反了条例，怎么办？倘若违反，再倘若条例设有罚则，“依法”作出处罚就是了。问题是，《政府信息公开条例》并无罚则，有的只是“监督和保障”条款，其中提到“责任追究制度”，但具体如何追究，则没有进一步的说明。如此一来，倘若违反，我们也是没有办法的。

　　其实，我国早已出台过一些有关信息公开的“条例”、“办法”，比如环境信息公开办法、商业银行信息披露办法、电力监管信息公开办法等等。没有多少公众关心这些条例办法，政府部门公开了相关信息没有，现在还没有重大事项，社会上也没太在意。通常来说，日常信息公开易，重大信息公开难。一旦遇到与公共危机扯上关系的信息，“能瞒则瞒”就成了政府部门“优先选择”。

　　信息公开透明，从本质上说，就是要保护人民群众的知情权、参与权、表达权、监督权。对于政府来说，凡涉及人民群众利益的政策和工作都要公开。本来，法律是一种可预见的秩序，但现实将其变成了一种不可预见的秩序。《政府信息公开条例》，似乎更像一个“自律宣言”，人们可以期待，但政府能够自律，端赖政府心情如何。

　　如果要想真能让“条例”战胜“病毒”，那么它需要走过许多的“后续路径”。我以为，第一重要的是，在不远的将来，要将该条例升级为《政府信息公开法》，由此来改变《条例》位阶太低的问题。对于信息公开，发达国家大都制定有《信息自由法》，要求所有公共部门公开相应的信息。第二是，强化涉及政府形象的危机性信息，必须重点予以公开；我们知道，“日常信息公开易，重大信息公开难”，如果重大信息难以公开、无法公开，那么这个条例就是失败的。第三是强化问责的落实，有学者建议成立“监督巡视团”进行督察，这依然是表面功夫。最要紧的是要有“硬杠杠”，能够让官员“下去”甚至“进去”，否则，任何“督察”也是“虚拟”的。

　　法律不是相关人等的“自律宣言”，而是自律意愿与他律意志的结合，由于他律的在场，自律其实没了灰度空间。宪政学者德沃金说：“法律是一种不断完善的实践，虽然可能因其缺陷而失效，甚至根本失效，但它绝不是一种荒唐的玩笑。”如何避免政府信息公开变成“荒唐的玩笑”，确有太多的事情有待我们好好去做。(作者为杭州市政协委员、《都市快报》首席评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