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敏：再论范美忠及其他

　　作者：刘敏

　　都江堰中学教师范美忠丢下满班学生先跑事件，论议绵延不绝。我们一直关注事件进展，以我们自己的方式。

　　范老师乃北大门生，又一贯标榜“自由与公正”。他这一跑，有论者称“范美忠是中国精英的一面镜子”，言下之意，不言而喻。鉴此，我们于6月4日刊登文章《“范跑跑”真是精英的一面镜子吗？》，意在表明，范美忠只代表他自己，不能代表其他人，“这面镜子照出了他自己的灵魂和价值观，而不能照出其他中国精英的心灵和价值观。”

　　6 月5 日我们又刊登文章《卑鄙和高尚之间有多宽》，意即范美忠只是介于高尚与卑鄙的价值两极之间的一个庸常的人，委琐的人，“一个懦夫，一个孱头，一个失职者，一个巧言令色的家伙”。这样的人并不让人喜爱，甚或让人切齿或跺脚，但这样的人的确大量存在；无论道德律令宽松或严苛，这样的人都大量存在。

　　关于范美忠事件本身，我们的立场和观点已表达得足够鲜明。之所以仍如上文那般不厌其烦地再度阐述，是想立此存照，为事件可能进展的进一步阐述设立逻辑起点。果然，范美忠事件又有了新状况——在6 月7 日凤凰卫视《一虎一席谈》节目中，范美忠就自己“先跑事件”与节目嘉宾——国内一位评论作者展开现场辩论。这位评论作者对范美忠加之以“无耻”、“畜牲”、“杂种”之类的字眼，中途甚至一度愤怒离场。由于这位评论作者的表现，节目之后，范美忠竟获得了不少同情分，许多此前反对范的网友转而支持范。

　　孟子曾骂杨朱、墨子“无君无父，禽兽也”，看来，辩论成为人身攻击的历史久矣。这一点也不好，一点也不绅士。我们理解那位评论作者的心情，但无法认同涉嫌人身攻击的辩论言辞。这至少说明，我们讨论问题、辩论问题的心态和风气，的确需要改进。不独此一件，任何时候的讨论，都应意气少一些，理智多一些。

　　话说回来，人难免失态，故不必对那位评论作者的表现揪住不放，值得关注的倒是网友们的“倒戈”。范美忠不顾学生的先跑举动，对还是错、好还是坏，应有确定且稳定的判断。然而，只是一场电视节目，一个偶然的插曲，就能让许多人失却了判断，轻易变更自己的立场。这很难让人相信，许多网友、许多个人有稳定的价值体系，能够做出稳定的价值判断，能够说出理性成熟的话语。如此骑墙、如此风中草两边倒的态度，于社会而言并非一桩幸事，离莫斯科维奇笔下的“群氓”也未为远矣。

　　不少人以言论宽容为范美忠辩护，并搬出了伏尔泰的名言，据说范本人也是把言论的宽容和自由作为自我辩护的一个论据。这很有必要澄清一下，作为这篇文章的总结陈词：其一，言论宽容是有许多前提的。没有前提的言论宽容，就意味着“反犹”、种族歧视、军国主义等等言论都可以大行其道，不用加以反对和驳斥。任何一个文明有良知的人，都不会去宽容这类言论。

　　其二，言论宽容是有底线的。没有文明底线、没有道德底线、没有做人的底线、没有职业底线的言论和举动，我们不知道在哪个国度和文化里会得到谅解。当然，你可以说，这样的人、这样的言论总是大量存在，但是赞美之辩护之同情之的无底线宽容，实与直接动用强力把这些人锁起来一样可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