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云翔：教师可以拒绝使用危险教室吗

　　作者：邹云翔

　　近日有媒体报道光亚学校接到都江堰教育局转达的教育部通知，取消范美忠教师资格证，解除继续聘用。就此，教育部新闻发言人王旭明16日表示，解聘“先跑老师”范美忠是由他所在的学校自主决定的，而非教育部官方指令。(6月17日 新华社)

　　关于范跑跑事件，笔者只有一个疑问：现实生活中，教师们可以不顾自己的职业风险，而拒绝使用危险的教室？如果不能，那么我们就不能对教师有着过多的不切实际的期待，要求教师在重大灾难发生时完全作出适法、合乎道德的行为。这不是笔者的故作高见，而是从1897年著名“癖马案”后，世界刑法界公认的一个原则：承担责任必须有着期待可能性。

　　期待可能性并不是什么高深的理论，其只不过强调了法律不能强人所难。当一个教师对于自己的教室都没有信心时，当其没有受过专业的避难训练时，我们不能希望其舍弃生命去做超越其能力的事。法律并不是一对一的报应，法律是强调公正，让一个没有期待可能性的人去承担法律责任是绝对不公正的。

　　教师们不能拒绝使用危险的教室，所以我们的法律即使规定了教师要保护未成年人，但是在灾区倒塌了的教室面前，我们不会要求法律处罚任何一个一线的教师——他不是不愿意保护学生，而是他不能很好地保护学生。一言以蔽之，没有那样做的期待可能性，所以不处罚。同样的道理也适用于“范跑跑”，法律上他应该保护学生，但是具体的情境下他根本不能够保护学生，他自己已经蒙了，大道至简：法律不强人所难。

　　地震打破了平静的生活，在夺去生命的同时，也带来了很多深刻的社会问题，考验着人们的智慧与理性。在看待这些法律争议时，我们不仅要看法律是如何规定的、当事人的主观状态，还要看当时的情境，是否具有可追责性。这不仅仅涉及到“范跑跑”，还涉及到更多更深刻的问题：比如，美国新奥尔良水灾后，出现了大量灾民抢劫超市的行为，但事后并没有将他们绳之以法，而是被赦免了。

　　笔者认为，期待可能性理论可以帮助我们很好地解读“范跑跑”、房子倒塌等方面的问题，从而更深刻地认识到事情的本质，更理性地投入到灾后重建中。借用台湾特别费风波中的一句话：特别费是历史之共业。有些事件也是我们的共业，我们认清事件产生的原因，而不能强求不具有期待可能性的人承担本不该其承担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