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羽：周老虎的意义在于重申常识

　　作者：乾羽(南京 大学教师)

　　我们不能因为“周老虎”的倒掉而松一口气，因为常识告诉我们：狐假虎威的现象还可能出现，只要权力还缺少尊重真相的自觉，就还有替他人撑腰的热情。

　　“华南虎”照片的真伪终于水落石出。有人从“周老虎”身上看到了民意的迸发，如果没有网民对“周老虎”的持续质疑，谁能保证“周老虎”不会在“挺虎派”的庇佑下安然无恙？有人从“周老虎”身上看到了媒体的力量，如果没有媒体对民意的反映，对“周老虎”的穷追猛打，谁能保证“周老虎”不会在快速的议程变换中被遗忘。当然，有人看到了政府的善治，如果没有政府对“周老虎”的深入调查，谁能保证“周老虎”一定会在利益攸关者手中得到查处。

　　以上判断都是准确的。的确“周老虎”能够脱下唬人的外衣，原因正在于民意、媒体、政府三者之间的互动与各自发力。但是，在我看来，除了这三个方面的启示之外，周老虎的意义还在于常识的重申——我们可以从荒诞的“周老虎”事件中，看到一些应该被认清的常识，和应该被信仰的常识。前一种常识有助于我们增强对社会的认识，以不被复杂的现实所迷惑；后一种常识有助于我们坚持对生活的信任，不至于在困扰中失去生活的信念。

　　从“周老虎”事件中看到的第一个常识是：利益生态中，狐假虎威的存在。“周老虎”其实不是一只力量巨大、影响广泛的“老虎”，他只是一个摄影技术不过硬，骗术并不精湛，但有点小聪明的狐狸而已。凭着他的力量，蹩脚的华南虎照根本经不起舆论的风吹雨打。但可怕的是，由于傍上了林业厅及相关部门的一些真老虎，这只能力有限的小狐狸便有了折腾的资本和炒作的勇气。所以，他敢拿头担保，他敢与专家叫板。现在，当真老虎亦被驯服时，“周老虎”自然也就失去了坚持的信心。

　　从“周老虎”事件中看到的第二个常识是：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尽管，在我们认知世界的过程中，对真相的了解是逐步接近的，但这并不意味着真与假就没有明显的界限，尤其是在谎言产生时。可是，一些人总是迷信权力的能量，总是认为公众是可以愚弄的，因此不惜以谎言和骗局来牟取自己想到获得的东西。在信息不对称且缺乏舆论监督的环境中，权力确实可以织造“皇帝的新衣”，导致一些诸如真假的基本常识被颠覆。但是，在尊重舆论监督的开放社会，那些企图冲击常识的权力已失去了左右真相的力量，“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这个常识注定了骗局的破产。

　　从去年10月初到今年6月底，周老虎在舆论的风口浪尖活跃了八九个月。如今，真相浮出水面，风波终于平息。我们不必失望于假象何以如此“坚强”，因为虽然真相的获得需要时间，但常识告诉我们：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一切纸老虎终究还是纸老虎，我们不能动摇对基本常识的信任。当然，我们也不能因为“周老虎”的倒掉而松一口气，因为常识告诉我们：狐假虎威的现象还可能出现，只要权力还缺少尊重真相的自觉，就还有替他人撑腰的热情。

　　其实，从某种意义上说，社会也应该感谢“周老虎”，它就像是一个标本，重申了生活中的两个常识，并为人们提供了判断现实问题的依据与坚持基本信念的决心。相信有了“周老虎”前车之鉴，“张老虎”、“王老虎”等弄虚作假者抛头露面的勇气和机会都会减少很多。因为，在一个信仰常识的社会，假象总有被戳穿的一天，无论这假象背后是否有真老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