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东飞：那些小冤屈乃是惊心的蝴蝶之翼

　　作者：周东飞

　　上海闸北袭警案已造成6名警察牺牲，嫌疑人杨某涉嫌犯罪的动机何在一直是人们关注的焦点。此前，上海公安官方通报曾称杨佳是“因盗窃自行车被捕而报复行凶”，不久这份通报即从网站撤下。

　　7月3日《京华时报》援引知情者的说法透露，杨某去年10月来上海游玩时，在闸北的上海火车站一带租用了一辆自行车，却被闸北分局民警认为涉嫌购买赃车，以盗窃自行车的罪名对他进行了审查。事后经过调查，杨某并无问题，为此杨某多次要求闸北分局对此展开督察，并提出了行政赔偿，双方在金额上一直僵持不下，杨某很可能因此产生不满和怨恨。

　　当然，这样的说法还需要更加权威的信息加以证实。即便上述说法属实，杨某手持利刃闯入公安机关刺死6名警察的行为，也无法因此找到推脱责任的理由。根据目前所披露的信息，这起惊天大案之所以能够酿成，并非某一个因素单独推动的结果，而是几个方面的合力导致了惨案的发生。有人将此案看作类似马加爵案件的心理异化悲剧，理由是杨某父母离异，本人性格孤僻。也有人指出，公安机关自我防护的懈怠，导致了惨重的伤亡结果。但无论如何，涉嫌犯罪的动机依然很重要。

　　如果媒体披露的信息没有失实，那么应该说杨某确实遭遇了一个小小的冤屈。租车被当做盗车，杨某有理由得到行政赔偿，双方不过是在赔偿的数额上产生了异议。所以，即便有冤屈，也在解决的过程中，远没有到举刀相向的地步。但这只是宽容的人所作出的一般的看法，置身事外的人远远无法理解，一个所谓小冤屈对当事人的打击会有多大。何况，因为经历与性格的缘故，这样的小冤屈放在杨某身上，会更加放大了它的杀伤力。很多突发事件的诱因，在事后看来本不至于掀起那样的轩然大波，但那些小冤屈，却一次次地成为悲剧或惨案的导火索。蝴蝶扇动一下翅膀，有可能导致一次致命的大风暴，那些被忽视了的小冤屈，往往就是蝴蝶的翅膀。

　　小冤屈导致了大血案，杨某显然无法因此而得到原谅。6名警察可能与他素不相识，却倒在他毫无理智的刀下。这些警察首先是普通人，他们也是家庭的支柱，他们也是父母妻儿的依靠，如今却在猝然之间被剥夺了生命。在查清事实的基础惩处罪犯，这将不仅是死者家属的愿望，也是正常运行的社会机制使然。但是，再严厉的惩处也换不回活生生的生命。预防恶性事件的发生，比事后的补救，比事中的应对，都要重要得多。

　　防范闸北袭警案的重演，固然不是完善某一个环节就可以解决问题的。比方说，加强公安机关的内部防范措施，这很必要，却不是补救措施的全部。心怀不满的人可能到公安机关，也可能到彩票中心，甚至在街头发泄他们的怨气，被动的技术防范显然无法毕其功于一役。或许，更多的人需要及时有效的心理干预与疏导。这一问题在马加爵案后即被提起，又迅即被忘记。还有什么？还有那些在外人看来，小小的冤屈。尽最大的努力让愤恨的火星熄灭，用法律所赋予的公平和正义安抚每一颗容易激动的心，安宁平和的社会是所有人的福祉。

　　其实，这一切并不是额外的要求。让每一个公民都对社会充满信心，而不是心灰意冷，这不需要耗费庞大的资源去实现。很多时候，仅仅是一种态度，仅仅是一个习惯。反过来，习惯性的漠然往往导致那些小磕绊，进而是小冤屈的产生。而这些往往是引发大风暴的蝴蝶的翅膀，那些由此导致的惊心血案，理当让我们警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