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清华蒋方舟，载不动许多愁

　　作者：安平

　　在“美少女作家”蒋方舟在自己博客中称自己享受优惠60分“心安理得”后，清华大学湖北招生组组长在采访中又称给少女作家蒋方舟加60分“无可厚非”。(7月10日《楚天都市报》)

　　“无可厚非”者，同“不要一棒子打死”、“凡事无绝对”一样，是个难回驳的托词，一不小心便会陷入刻薄求全的陷阱。“无可厚非”，便不是“无可非议”，要“天下有道，则庶人不议”，也绝不是“大非”，只是“小非”，甚至“散户”。凡俗生活，鸡毛蒜皮多，无伤大雅的多，又有多少值得“厚非”呢？

　　但“无可厚非”终究还是有个“非”。经查，“未可厚非”，指尽管有缺点、错误，但仍可原谅。这就怪了，如果没错，干吗要人原谅，原谅什么？如果有要人原谅的错，还能心安理得、理直气壮吗？

　　有论者引经据典，拿出吴晗、钱钟书被破格录取的故事相提并论，却不晓得两厢实是貌合神离。两时的清华，两时的大环境、教育体制、录取机制判若云泥，优先发展的着力点不同，公平正义的体制保障不同。当初的“不拘一格”，也绝不仅对“人文”一脉，对理工人才更求贤若渴。华罗庚从学徒到大师，便是明证。只不过理工人才的故事，不像才子佳人的传说易于流传罢了。何况，再“不拘”，也还没将梅兰芳、方世玉招到帐下吧？如今的“不拘一格”，文学、艺术明星多，倒少见挖掘出个数学天才，不知道是国民素养未见进步，还是文艺类既好上手，又难评鉴呢？便是吴钱二人入学的情状，也与今日蒋方舟差异颇大。当时二人可还没有名满天下，没有等身的出版物提交——就算提交，人家也未必在意。钱钟书报考清华时，3门功课，英文考了满分，国文也考得十分好；吴晗报考清华、北大，文史、英文均是满分。凭的还是不打折扣的考试分数。蒋方舟的语文和作文成绩都不过差强人意，假如从培养人才的角度，那些作文满分或语文满分的考生，是不是也有资格要求“不拘一格”呢？

　　其实，要想“公平”也简单，明年开始在应届考生里操作个“超级考生”或者“幸运好考生”，无论文史哲或吹拉弹唱，当面PK，短信投票……不怕不公平。只是如此一来，就等于承认名气和点数高才是真的高，清华录取美少女作家便与作协吸纳郭敬明异曲同工起来。考虑到各校状元纷纷投靠港大的现实语境，清华此举即便不是神来之笔，也算误打误撞。须怪不得蒋方舟，被大众审美鼓惑的人才追逐，就算没有蒋方舟，也会有宋方舟、孔方舟……

　　至于当下教育之弊，积沉已久，亦潜滋暗长。名校追逐明星考生，不过是积弊与积怨大幕下的细枝末节。就算搅黄了这桩事，也不会有兴利除弊，普罗欢呼的作用，谁又愿意与个幸运的孩子为难？只是这一场名校与明星之间你情我愿的萍聚，无论如何也改编不成罗密欧与朱丽叶，更别说“给一个国家的青铜器镀上黄金的，应当是文化”这样的大词，反将不可承受之重揽上身——只恐清华蒋方舟，载不动这许多愁。

　　作者系资深评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