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启：自主招生莫成了录取优惠政策大比拼

　　作者：冰启

　　清华大学降60分招收少女作家蒋方舟的消息，演绎出更多新问题。一些网友进一步搜罗各高校的自主招生政策优惠，发现有的高校自主招生，获得资格的学生高考成绩没达到一本线也可录取，降分到底有多少“难以估计”；有的高校自主招生，获得资格的学生高考分数达到一本线即可录取，“降分数”可达七八十分；还有的高校，则要求获得资格的学生，高考成绩不低于本校录取分数线20-30分。网友由此质疑，高校的自主招生怎么变成了“录取政策优惠”大比拼？各地各校的自主招生政策怎么这么不同？

　　关于高考录取政策、规则，我国各地方确实是五花八门，令人目不暇接。传统志愿、平行志愿、小平行志愿，提前批、一本、二本、三本、专一批、专二批，5%自主招生试点、自主选拔录取，这些高考录取中的术语，要让家长听明白很不容易，更重要的是，当家长们跨省询问高考志愿填报的有关问题时，他们发现，其他地区实行的录取规则，与自己所在地区很不一样。

　　有家长和考生向我抱怨，为什么上海、江苏、浙江可实行平行志愿，我们这里却实行传统志愿？为什么我们这里实行的平行志愿，只是二、三志愿平行的“小平行”，第一志愿还采取传统方式？为什么上海本科层次高校只有一本、二本，而我们这里除此以外还有一个三本？为什么有的高校在有的地区自主招生只要考生达到一本线就可录取？

　　对于这样的问题，我显然没有能力回答。这些录取规则是各地政府制订后上报教育部批准的。据说，不同省市在高考中采用不同的录取规则，是为了让各地能创造出最适合当地的录取办法。但是，如果从公民平等的受教育权角度看，这种各地不同的录取制度与政策，却可能带来教育不公平问题。

　　在集中录取制度之外，不同地区尝试的高考改革举措，使考生的升学途径很不相同。比如自主招生，从2003年22所高校试点自主招生，发展到今年，已有68所高校拥有5%的自主招生权，在担忧自主招生会不会给有权有势者提供方便之门外，不少人质疑，这种少数学校试点进行的自主招生，造成了学校间的不平等，也造成了地区间、学生间的不平等，有自主招生权的学校在招生录取中有优势(用自主招生政策进行生源竞争)，有更多自主招生学校招生的地区给学生提供了新的升大学的渠道(高等教育资源集中的地区自主招生的学校多)，越是优秀的学生在高考制度中获得的机会越多(优秀学生获得多校自主招生机会与资格)。

　　另外，就各个自主招生高校所实施的录取规则看，在不同地区也很不相同。有的地区的自主招生政策是，获得自主招生资格的学生，达到当地一本线即被录取；而在其他地区，同样的学生获得的自主招生优惠可能是在该校当地录取分数线基础上降20-30分录取。这种不同的政策优惠，也被视为地区间的教育差异。

　　我从来不反对各地区建立多元的人才评价体系，培养个性丰富的人才，各高校应有多元的录取标准，对学生实行自主招生。但是，多元人才评价体系，多元录取标准，不等同于多元录取规则。恰恰相反，利用政府许可的录取规则、录取政策上的不同，采取降分等政策优惠吸引考生，而不是用教育质量、教育服务来进行竞争，并不是多元录取，这不但不利于学校提高教育质量、改善教育服务，还把学校间的竞争，发展成了教育政策的竞争。

　　全世界很多国家都在踢足球，但球场上的规则都是相同的，如果另出一套规则，将无法使各国运动员同场竞技。在美国，高等学校有5000多所，虽然类型不同、办学质量不同，每个学校执行不同的招生标准，但是这些学校是在统一的规则之中用教育质量、教育服务进行平等竞争，鲜有学校享有政策优惠，拥有特殊的权利。我认为，对于我国各地的教育发展来说，采用相同的教育政策、教育规则(如所有高校都有自主招生机会，各地采用相同的高考录取规则)，从而保证所有受教育者获得同等的教育权利，是十分必要的。当然，有人可能以各地教育发展很不平衡、要体现教育的多样性来反对全国各地采用相同的教育政策。我国各地教育情况确有不同，但从保障受教育者平等权利出发，教育政策与教育规则应该相同，发达地区利用更优惠的教育政策、更灵活的教育规则参与教育竞争，只能使教育不平衡发展情况加剧。各地、各校努力争取教育政策、实行不同的招生制度，学校间缺乏公平市场竞争的环境与机制，这无疑使受教育者难以享受教育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