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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潘采夫
奥运会进行至今,中国队已经取得了17块金牌,每块都令观众欢欣鼓舞,有些还让人泪下如雨。作家蒋子龙在一篇《奥运泪满襟》里写道,体操男团夺冠之后,李小鹏等英雄潸然泪下,也把他老人家感动哭了,而跳水队的姑娘们,自始至终面带微笑,波澜不惊,别有一番风度。
对蒋子龙的话,我有点想跑了题。我暗暗作了一下比较,哪些是最令我感动的冠军,而哪些冠军我将会忘掉?就本届来说,乒乓球我并不太关注,我知道金牌就像果盘里的糖果,运动员他们抓起放进自己兜里,就是这么简单;对举重我的兴趣并不太大,观众欢呼往往只为又多了一块金牌;我对跳水也没有多花心思,他们是梦之队,他们太强大了。本届比赛最吸引我的,是男子体操和中国击剑队。
一位女同事惊呼,体操队咋那么帅呢,陈一冰太可爱了,李小鹏皮肤那么好!黄玉斌如果听到这位小妹的话,会苦笑着摇摇白发苍苍的头,她哪里知道队员们曾经有多惨。如果你没有见过四年前的黄玉斌,没有目睹杨威、李小鹏的惨淡失败,你就很难理解他们的泪腺为何那么发达。
四年前,一支信心爆棚的梦之队,梦碎在雅典,批评文章像下大雪,黄玉斌放声大哭,杨威长跪不起,说对不起老师,李小鹏伤病缠身,老队员心生退意。如果你知道这些并感同深受,再看到如今的他们,你就能想像,他们是如何舔舐伤口,如何在逆境中挣扎,如何从头再来。你就算懂了“卧薪尝胆”四个字。从这样的金牌上,我们可以读出很多,有关男人,有关志气,有关友谊,有关天才受难,有关师徒情深。
这样的金牌故事,就成了一个传说。就如美剧《越狱》仅仅讲述越狱,而同样越狱的《肖申克的救赎》讲述的是自由与救赎,所以我们更热爱后者。我并非贬低其他项目的运动员,他们付出的汗水一点不少,同样值得我们欢呼并尊敬,但一个普通的故事,与一部《基督山伯爵》是不同的,正如单纯开心的笑,与含着泪的笑,给我们内心的感受是不同的。
奥运的故事,是天才们的历史,是菲尔普斯们的历史,但更让我们记住的,是天才的受难史、小人物的奋斗史,是普通人的悲欢史。奥运的精神流传在故事之中,蕴藏在传说之中。人们热爱动人的传说,就像人们喜欢张国政,并非他那块金牌,而是那一声可爱的“老婆我爱你”背后一个感人的爱情故事。如果把奥运比作一个江湖世界,黄玉斌一夜白头,像不像过韶关的伍子胥?百年一遇的天才李小鹏,像不像悲情而又豪情的杨过?冷峻而热肠的杨威,像不像李探花的朋友阿飞?
本届奥运会,我还看好击剑队,理由不是他们的金牌,而是他们的传奇程度。谭雪是天下第一剑,男友是中国男一号,双剑合璧联袂出征,要报上届的冤屈,却又在“华山论剑”中先后折戟,而且输得无话可说。从王海滨等三剑客,到名动江湖的剑坛情侣,几多遗憾,壮志难酬,怎不叫人心绪难平。但万马齐喑的时刻,一位白袍小将出来,笑嘻嘻地挑落所有高手,挽救了本门派的血脉。仲满的出场,是那样具有戏剧性,击剑队的故事,有笑,有泪,有血,有肉,难道不是又一个值得流布的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