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王石川

　　从明年1月1日起，新疆阿勒泰地区将率先在全国试行官员财产申报制度，把过去通行的官员"收入申报"扩大为"财产申报"，并承诺在阿勒泰廉政网和当地主流媒体上公示官员的财产申报结果。

　　对此，一些研究人士表达了并不乐观的看法。新疆社会科学院副研究员王磊认为，阿勒泰地区的这一规定目前只是党政机关的内部规范，而不是正式立法，针对的对象非常有限，规定也还不够健全。一些群众虽为这项制度拍手叫好，但也担心执行难度大，会夭折。(今日本报10版)

　　专家的泼冷水之举，显然不是出于哗众取宠，而是基于冷静审察而作出的价值判断。早在1987年，时任全国人大常委会秘书长的王汉斌就提出：我国对国家工作人员是否建立申报财产制度问题，需在其他有关法律中研究解决。1994年，官员财产收入申报法正式列入全国人大立法规划项目，1995年，我国开始施行官员收入申报制度，但一晃十多年过去，绩效乏善可陈。

　　不是缺少制度，而是制度无效率。对于经济是这样，其他何尝不是这样？如果制度是完善的，是有效率的，官员财产申报也许就不会步履蹒跚，抑或走一步退两步了。

　　制度何以无效率？一般有两种原因，一是制度本身即是浅表化、粗陋化，缺乏有效实施的可能；一是制度遭遇软抵抗，制度的威力无法彰显。

　　而阿勒泰地区即将试行的官员财产申报制度，这两点元素都隐约闪现。关于前者，有专家已经指出，财产申报尚需配套制度及时跟进，比如在问责方面，尤其是涉及到惩处，要区分不同情况，规定得细致一些、具体一些。另外，由什么机构来受理、审查申报信息，如何接受群众的监督和举报等等，都需要细化。关于后者，一项调查已经传递了这一信号———对阿勒泰和新疆其他一些地州市官员进行的随机调查显示：反对者七成，无所谓者两成，坚决支持者一成。经验表明，任何针对自身的改革都很难推进，七成官员反对足以说明一切。

　　北京大学法学院教授王锡锌曾有一句论断颇为精彩：在保障机制不能同步跟进的情况下，将官员财产公示的要求写入文件或法律，不能叫制度的改进，只能叫制度文本的改进。诚然，像迷信立法万能一样，迷信制度建设也是一种误区，如果没有配套的保障机制，或者没有可供操作的具化措施，制度就是僵硬的虚壳，或是无牙的老虎。如果稍微留心即可发现，当下的许多制度都陷入了不够精细的困境之中。日前，中国第一份“反家庭暴力保护令”面世，闻者振奋，然而，细加推敲就会发现这是一张“法律白条”，究其原因，该保护令只是笼统的“保护”，而无周密的约束。

　　显然，制度本身一旦缺乏可操作性，其前景必然不妙，就会遭遇双重危机———既面临无法操作的尴尬，也给人以可乘之机，长久下去，制度本身就会陷入“制度性疲劳”的结局。

　　当然，不是说阿勒泰地区将试行的官员财产申报制度，毫无可取之处，阿勒泰地区在官员财产申报上所作的制度性努力，其价值不容低估。从9成以上国民支持，足可看出国民对官员财产申报制度的热望和执著。正因如此，才更期望阿勒泰地区将试行的官员财产申报制度能够顺利推进，不至于半道崩卒，也不至于虎头蛇尾。在制度健全方面多做努力，在应对官员抵制上多做准备，从而取得良好效果，为日后在其他地方推行树立一个良好标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