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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涌：博士不合格，就请召回吧
作者：薛涌(知名学者)
最近，问题奶粉事件闹得举国不宁。不过，在发现问题后政府的行动还是有效的：召回问题奶粉，先把问题查清楚再说。
那么，对其他伪劣产品该怎么办？是否应有另类标准？比如，中国的博士如今世界产量第一，但质量普遍不高已众所周知。是否该召回呢？不久前，因为看到清华、北大成为为美国输送最多的博士生的大学的新闻，我写了篇文章，说既然美国大学接受了这么多中国学生读博士，而且其教育质量有保障，中国的许多博士课程就该停掉，把人送出去，搭美国的便车，集中精力提高本科教育的水平，并注意创造条件吸引到外面读博士的人才回来。
此论自然激起众多反对。其中一位在美国大学里当了教授的中国学者说：“笔者不得不惊叹薛涌先生的思维逻辑。难道因为‘国内培养的博士质量保证不了’就该停掉博士的培养吗？”
其实，我并没有要求停掉全部博士课程，而是希望停掉大部分，整个博士培养要经过重新整顿后，在达到基本国际标准的条件下再开张。这位教授表现出来的心态，说明了中国高等教育界一个根深蒂固的问题：以博士培养来确定大学的水平。所谓“一流大学的水平主要看其博士课程”的理念，已经误导中国的大学多年，而这种理念，一开始就是被留学生带进来的。
我们这一代的留学生，出国基本是去读研究生，在校园里和本科生接触很少，对西方的本科生教育并不了解。而在西方，至少是在美国，本科教育才是大学的灵魂。《美国新闻与世界报道》的排名之所以最有影响，一大原因就是因为那是最完备的本科排名。中国出去的留学生如果不能意识到自己经验的局限，仅仅以在研究院里的一点训练，就觉得自己很懂人家的大学体制，回来不负责任地乱说，那实在是太误导国人了。
比如前述那位教授，把耶鲁视为一流，把加州大学伯克利、密歇根视为二流，并举证说，“就博士培养、科学研究和科技贡献排名，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和密歇根大学丝毫不比耶鲁逊色，很多学科比后者还要强。”说到底，他的“博士情结”还是去不掉。中国也有个上海交大的世界大学排名，根据的也是发表的论文等科研数据，经常被人引述。其实，所有这些，体现的都是非常狭隘的高等教育概念。
要知道，真正的一流大学，并不把学术作为惟一的指标。举个例子，耶鲁培养了许多总统、企业总裁、大法官等社会领袖。你要是算科研成果、发表的论文，这些人几乎是什么也没有。但这些人的社会地位显然比大部分“著作等身”的大学教授高得多。再看美国大学的捐款，有捐给运动队的，有捐给美术馆的，有捐给投身于公共服务的学生的，真正冲着学术而来的捐款，反而不那么起眼。学术在大学里，其实也可以说是挺寂寞。
这些说明什么？说明大学的最重要的使命是为社会服务，是培养未来社会各个领域的领袖。相比之下，培养学术人才是其次的事情。特别是在高等教育普及的时代，大学更应突破专业教育的旧框架，推行通才教育。仅仅以论文、科研成果评定大学的办法，实在已经过时。所以，中国的大学要回到本科教育的根本上。博士培养了这么多年，老是通不过“质量验收”，要求停产整顿，也不算太过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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